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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内需要工作,我的德语课程再次调整,每周六上整整十二个小时的课。公司有一辆通勤车,每周五工作结束后会将需要回市区的员工送去市区。我每周五下午跟通勤车一起去市区,在颖秀的住处住一晚,第二天卯足劲儿学一天德语。然后带着老师布置的一大堆作业回到公司,每天下班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复习,有时在公司东南面一个被茂密树林遮起来的墙角大声利用网络群和班级的学生对话练习口语。《浮士德》背诵进展很大,得到老师的表扬,她夸我是她教德语以来最有语言天赋、记性最好的学生。但有一点一直让她诟病不已,那就是我的口音,我说出的德语没有一点儿的汉语口音,但却一直不正规,她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有一次听到我跟母亲打电话时说的家乡话,才恍然大悟。晚上下课后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一定要戒掉这种不好的习惯。

    “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口音里面原来一直带着苹果味。”她说:“你必须改掉它,否则,你这一年多的时间白学了。”

    我的家乡盛产苹果,并且出口海外。我尝试着改善,各种方法都试过,嘴里含着东西讲话、看着镜子练习、一个音一个音的讲,甚至用校音器测音高、老师用镊子捏着我的舌头,都没有任何作用。有时候刚用完一个矫正方法颇见效果,但几分钟之后又原形毕露,我也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最后我和老师都不再坚持。

    “你的舌头简直就是块儿石头。”她说:“就这样吧,别人也都听的懂。”

    我从海边那座城市回来就再也没有练过钢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没有钢琴可练。绘画培训班扩张之后,加有钢琴课程,我经常会利用课余时间去钢琴教室听孩子们的课。因为资金问题,钢琴室只有一架钢琴,二十架电钢琴,有时小孩子太多,就不得不让他们使用手卷钢琴。那个姓刘的女钢琴老师一直在培训班教课,一个周末,我联系她,希望能再去她的课上听一听,她欣然应允。周六和周日是孩子最多的时候,她要从早上一直教到晚上八点半。那周末,德语课从周六调到了周日,我周六整整一天都待在那个教室的后面,跟着她的课程用手卷钢琴弹着单调的曲子。期间,她来我的位置看过几次,第一次应该是想指导我,但看我弹得有模有样,就不再说话,一直到晚上二十点四十分,所有的孩子都走完了。

    “你为什么要骗人?”她问:“说自己不会弹。”

    那次我的确告诉她我不会弹,至于为什么要骗她,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对她道歉,希望她不要介意,但也告诉她我的确没怎么弹过钢琴,一直是用电钢琴练习,希望能用班教学的钢琴弹几曲。她没有任何异议,并欢迎我这样做。我调整呼吸,弹了一曲《寂静之声》,这是几年前我和秋沛那晚在宴会厅时,她给我弹的第一支曲子,那是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演奏。我之后练习过,自以为弹得不错。琴声响起,钢琴老师安静的听着。不可避免,曲子让我想起了秋沛、想起了酒店的宴会厅、想起了那梦中海岸似的舞台、想起了那座院子、想起我当时住的房子、想起了我把她压在床上从她嘴里品尝到到的《圆舞曲》的味道。我紧接着弹了一曲《圆舞曲》。

    她对我的琴艺赞赏有加,问我是不是从小就练画画和钢琴。我告诉她画画算是,但钢琴不是。我们在钢琴教室待到二十二点半,管理员提示我们到了熄灯关门的时间,期间我向她请教钢琴技巧,她明显弹的比我好。只是她的好多观点和秋沛截然相反,我细细品味,发现她俩截然相反的观点都有道理,都值得接受。我觉得秋沛的琴艺比她更好一些,秋沛可以弹很多对技巧要求特别高的曲子,有些曲子指头飞一般的跳跃在琴键上,让我眼花缭乱,佩服不已。而这个钢琴老师,我问过她秋沛在我面前表演过的比较复杂的曲子,她都说自己弹得不熟。从那时候开始,我经常在下班后返回我曾经教人画画的培训班,在钢琴教室听刘老师钢琴课,在孩子们都走完之后我再练习上几曲。一次,校长出现在门口,他依然对我印象深刻,知道我是他请过的所有老师里面唯一一个向他申请过职工保险的人。他问我是不是想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才回来玩的,我告诉他一切都如他所说,他说我以后随时都可以来玩,只要不影响课程。校长的话让我感激不尽,这样的机会也让我的琴艺进步更快。

    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纯粹的为了练琴才经常跑进那间钢琴教室,直到我跟刘老师一起躺在床上时,我才知道我之所以喜欢去那儿,是因为那间教室和她能带给我关于秋沛的熟悉感。我从培训学校离职时,她还没有对象。但仅仅是一年的时间,她就结了一次婚,并在两个月后离婚。但她从没有表现出来离婚女人特有的怨妇气质,反而处处显得春风得意,像是逃脱了牢笼。

    “反正我是被父母逼得。”她说:“他也是被父母逼得。”

    她是我的第二个女人,自从从那个黑暗的屋子里走出之后,我对性有了以前不曾有过的认识,并且对性本身所存在的价值观也发生了变化。尽管我脑海中依然残留着爱和性应该是一体的观念,但当曾经发生过的奇妙感觉再次涌上大脑时,我觉得什么都可以放弃,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急需要一个女人。海琳琳偶尔在我脑海中的出现让我一度想放弃这种想法,但这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并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其实,当我第一次以不再是培训班员工的身份回到那间钢琴教室时,当第一晚她告诉我她结婚又离婚时,我对她的欲望就已经升起,我需要在她身上找到缓解我焦躁难以消散的情感,并且,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终于,在一个雨后冷风习习的夜晚,我第一次在和她离开培训学校时主动拉住她的手,告诉她回去也是一个人住,冷风会爬进窗子,会让她觉得孤单不已,倒不如跟我去住,至少可以排遣孤寂。她转头看着我,说她从没有觉得孤寂。

    “不过没关系。”她说:“是你需要派遣孤寂。”

    我们住在一家快捷酒店,一切都水到渠成。进了门她就抱着|闻我|,恨不得把我的嘴咬下来。和我吻秋沛的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秋沛的唇像《圆舞曲》,而她的则像《小夜曲》。她技巧娴熟,多次占据主动地位,让我措手不及。进行过程中,我也尝试着去对比和第一次在那个黑屋子里的不同之处,而这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事情结束的时候。和那个一直没有看到脸的女人结束时,我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感觉;而和钢琴老师结束时,一股罪恶的感觉让我甚至不想抬头看她。但她热情依旧,紧紧抱着我说着不找边际又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情话,甚至说出永远也不要离开我的话,让我十分恐惧。但她的技巧和勾引异性的能力又会让我忘记一切,重新陷入她身体的死亡死亡。

    她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情话连篇,每天会给我的网络聊天工具发好几十条信息,最开始我每条都回,但到最后实在是回无可回,并且因为工作的原因,就抽空回复几句。她以此为借口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上了床就什么都变了。在一次完事之后,我搂着她,她的手抓着我的||吓身||。为了反驳她通过骂全体男人而映射我的话,我提出和她结婚——我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所以问的坚决果断。

    “要不咱们结婚吧。”我说。

    “开什么玩笑。”她说:“我才不结呢。”

    于是,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我直接将皮球踢给了她。当她后面再因为我的冷淡而说出那句世人皆知的名句时,我就以此作为盾牌。之后她找到破绽,迎合我提出结婚的要求,我于是表现的比她更加的坚定,她信以为真,又再次拒绝。那段时间,我经常利用下班时间去钢琴教室和德语培训班,一直没有去过舞厅。没有见到酷似海琳琳的舞女,也没见过颖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