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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退掉城中村的房子,准备搬进单身职工宿舍,一间宿舍住三个人。我花两天时间分别见了颖秀和酷似海琳琳的舞女,告诉他们我重新找到工作,并打算一直做下去的决定。颖秀在传统糕点店的工作如鱼得水,仿佛他天生就是做这个工作的料,各项工作得心应手。这种结果一个原因取决于长久的社会经历让他阅历丰富,思维开阔;还有一个是出自于他玩世不恭的处事态度,他周围的女同事经常被他逗的喜笑颜开,工作上得到不少帮助,半年时间便做到了领导职位。并且完全改变了心态,更加的具有冲劲儿,仿佛生活中只有工作。他对我做的决定大感欣慰,像是长辈劝诫晚辈一样的说我终于理解生活是什么,并且愿意为生活做事。

    “你会变成生活的英雄。”他吸了口烟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那就是像你这样的生活英雄。”

    而酷似海琳琳的舞女依然出入与黑舞厅,好像从不会去想找个正经行当。

    “我现在的职业怎么不正经了?”她反问我:“像护士、像老师、像财务一样才算是正经行业么?”

    那时我正和她缠绕在黑暗的舞池内,听到我的话挣开了我,说出反驳我的话。并且说男人都自以为是,寻找快乐,但又看不起她们。她说完摸着黑暗走出舞池,我拽着她的衣襟跟着出去,向她解释我并无此意,让她不要误会。我们坐在第一次相见的那两张椅子上,我觉得我的话的确伤害到了她,给她道歉。灯光亮起后,我重新审视她。从两天前见到海琳琳之后,到再次见到酷似她的这个舞女,我的审视更加仔细。她们的确很像,如果是陌生人可能会把他们当成一个人,但如果她俩站在一起,还是能够区分开来。

    “奇怪。”她说:“你为什么经常用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神看我。”

    我向她解释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之间太有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气头过去之后,我重新请她进入舞池。我觉得我不应该对海琳琳那样,我对她有着足够的尊重。舞女在耳边问我怎么了,我反应过来我只是拥抱着一个幻觉,便一切都回归正常。

    “休想。”她说:“门都没有。”

    不过她又说如果我真想的话,她可以继续给我安排上次的那个女人,并且问我那次事件的感觉如何?我如实相告,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和让人难以忘怀。那件事情的第二天,我就重新见到了海琳琳,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两件事情的必然联系,这两件事情也的确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我一直有一个概念,为什么我保留着被当时社会所抛弃的价值观——一直是个处男。那时候,我觉得男人的第一次其实比女人的第一次更加重要,男人更难以忘怀第一个让她成为男人的人,我的第一次应该献给爱情。我甚至认为,洞房才是应该完成这件人生升华事件的地方,其他所有的时间和地点,都会让这件事情带有瑕疵。我从没对海琳琳产生过性方面的幻想,但我在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我的第一次就应该是和她。直到听见酷似她的舞女对我说的“你连性都没经历过,就没资格讨论性和爱情”,我深深觉得我已经在被社会抛弃,被爱情弃之于后,需要从最深处改变自我。因为这种想法,当我第二天见到海琳琳的时候,觉得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觉得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这件事情,一切都是因为命运无常。

    已经尝到男女滋味的我,当再跟酷似海琳琳的舞女跳舞时,总是不自主的要把她想象成海琳琳。这种事情就像毒品,第一次的奇妙和无知让我回味无穷,但又好像忘记了所有细节之处。这也让我对海琳琳的想法大为改变,我开始想象,我开始对她有了幻想,想到这节我总会泛起一丝羞涩。而这个舞女又和她是那么的想象,我对海琳琳的欲望转嫁到这个舞女的身上更加的强烈,急需要和她酣畅淋漓的云雨一番,来舒缓我焦渴难耐的心灵。但她一再的拒绝我,我只得紧紧的抱着她,把她想象成海琳琳,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出的气息。

    我从幻想中走出来,告诉她我找到新工作的事情,将要搬去职工宿舍,可能好长时间不会再找她跳舞。她感谢我对她如此上心,并且说其实我完全没必要专门告诉她,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时间久了谁也不记得谁。她这种无所谓的看法,和对我提出的和她做ài要求的拒绝都让我难受不已,不是因为挫败感,而是因为我无法真实感受到海琳琳。

    我所有要准备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包括颖秀的那台相机——他一直想不起来他曾经买过一台相机。公司园区靠近郊区,只有两路公交车经过,但那条公交线路好像从不堵车,一直顺畅无阻,就算没有自己的车,平时下班去喧闹的市区也很方便。最初的一周,带队师傅带着我们组的几人熟悉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我们的工作主要在车间和户外,户外工作时,每天需要扛着一套设备在户外步行四公里,检测五个小时。有时候从公司去工作地点的路上就得两个小时的车程,大多数都是体力活,但并不是很累,经常更换的工作地点让我有一种新鲜感,并且没有任何工作压力。

    最开始的半个月,我走在公司园区总是东张西望,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为了避免让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我,但见到她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那天我穿着天蓝色的工服,刚从车间走出来,看到她从不远的地方路过,我仅从身材、发型、步伐就判定是她无疑。我快速藏在园区的导视牌后面,从她那个方向只能看到我两条腿,而我却可以透过导视牌的缝隙完整的观察她。她步履轻盈,像猫一样灵巧,不急不缓,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她怀里抱着文件夹,目不斜视,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和几年前没有丝毫差别的自信。我一直看到她走到最东边拐过弯再也看不见。和几年前见到她的那些时日一样,我的心砰砰直跳,过了好久才缓和下来。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园区很大,她所在的办公楼离我们的车间很远,平时很少过这边来。

    但当我几天后第二次在餐厅见到她时又觉得奇怪和担心,整个园区只有一个餐厅,里面并不是很大,如果我这次能看到她,那一个多月的时间在餐厅也应该能看到她才对。我也一直在关心这个问题,每次吃饭也胆战心惊,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她发现我之前发现她,然后找一个合适安全的位置观察她,但都无功而返。而在此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没有在任何地方没有见到过她,让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认错了人并且判断失误,但我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的确没错,对于她我永远不可能辨认错误。当在餐厅第二次看到她时,我也想到她很可能早就发现了我,然后做了和我规划的同样的策略在暗中观察我。

    我也在想,她究竟知不知道我和她已经成为了同事,从她工作的地方和衣服颜色来看,她很可能是办公室文职一类的工作,那么她也很有可能看到我投给这个公司的简历。想到这我冷汗直冒,那份简历把我的经历写的太过于详尽,那些工作都是在平常不过的平庸工作,会让她知道我毕业之后一如既往的平庸。我甚至怀疑,零工作经验的我能应聘成功是不是有她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