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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8年的一天,盛京(沈阳)内务府主管金梁独自一人来到留都皇宫崇谟阁,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扇已有些斑驳的朱漆大门。

    崇谟阁里摆满了一水儿的金龙大柜,而在这每一个柜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则都是大清皇家实录。这里,还有对面的敬典阁,便是大清朝在沈阳故宫的皇家档案馆。

    金梁一架一架翻检着里面的典籍,突然,他被其中的一套档案深深吸引了!

    原来这是一套以满文书写的编年体皇家档册,记事起于明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止于明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共一百八十册,乃是乾隆皇帝于乾隆四十年,命大学士鄂尔泰、徐元梦等人抄录的一套皇太极时期的原始老档副本,收藏于沈阳崇谟阁。

    此原始老档即后世所称的《满文老档》,原本现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乃是世之孤本,堪称国之重宝,为二十世纪中国档案界“四大发现”之一。

    自该档现世,又历经百年沧桑,其汉译全本最终于2010年前后在大陆出版,这套深藏于大内三百年、只供皇家查阅的珍贵资料才得以与世人见面。

    《满文老档》内容浩瀚,除按年代记载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军政大事外,还涉及到当时满族社会组织、典章、制度、外交和对内事务处理等各方面内容。其文字朴素、不尚修饰,记事详实,有相当部分内容为明清史和《清实录》所不载,实为清史、晚明史研究第一手资料。

    那么,在这些第一手资料里,又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翻开皇太极档案第二函《太宗皇帝天聪二年正月至十二月》,打开其中两册名为《天聪二年毛文龙等处来文六件》的档案,人们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还保存着明朝总兵毛文龙和在皮岛的原后金副将王子登二人写给皇太极的六封书信!

    毛文龙乃是大明东江镇总兵、平辽大将军,而皇太极乃是后金天聪汗,两方本为仇敌,却为什么彼此会书信不断呢?

    这些书信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在这些书信的背后,又有着哪些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透过这些书信以及相关史料,人们终于解开了当年的谜团、得以一窥历史真相,崇祯之初,在大明朝,却原来还曾上演过那样一段波诡云谲、惊心动魄的人间大戏!

    这是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要想说清楚它,我们还得从三百九十多年前讲起......

    公元1627年八月,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因其无子,天启帝唯一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得以入继大统。立国260年的大明王朝在风雨飘摇中迎来了一位十七岁的年轻皇帝,次年改元,是为——崇祯。

    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二月辛酉,黄海。

    一望无垠的海面波澜不惊,海浪只是单调地涌起、落下,不停晃动着四外散开,春光中,海天一体,难辨上下,略显灰黄的海面除了还散落着一些斑驳破碎的白色浮冰,只有一只笨重的沙唬船,正高扯帆篷,犹如西风中一片摇曳的落叶,在波涛汪洋中上下起伏,艰难前行。

    自去岁十一月海冰封冻以来,中断已经百多天的海路终于又可通航了。

    已是仲春时节,大片的海冰早已消融,海流中只偶尔有零星的碎冰还会时不时撞上厚重的船身,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咚咚声,让人隐隐感到一丝紧张和不安。

    沙唬船划破层层波浪,一路向北,急匆匆向目的地——皮岛驶去。

    皮岛,本是朝鲜国属地,地处鸭绿江口东70里外,地方狭小,东西不过20里,然其地处要冲,距北岸朝鲜铁山仅5里海路,距南岸登州700里,去后金界80里,自是攻守用兵的绝佳之地,时下,正有大明东江镇军马屯扎于岛中,自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开镇以来,已历时六载。

    暮色中,沙唬船已悄然靠岸。

    放眼望去,岛中山林正披上一片霞光,半山树木参差处,唯见一根笔直的旗杆,旗杆上,一面帅旗在猎猎海风中迎风飘摆——“太子太保平辽大将军左都督东江总兵官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