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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也就是长公主及笄那一日,整个长安城都热闹非凡,一辆辆贵重的马车朝皇宫驶去,亦有人骑马而上,商贩们避得甚远,勾头朝路间望着,偶有低语:

    “听说皇上要在今日替公主相看驸马,一旦娶了公主,那荣华富贵岂不唾手可得!”

    旁边人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废话,不然你以为这些人冲着什么来的?”

    “听说北幽来的那位公主号称第一美人,也不知和长公主相较,谁能胜上一筹?”

    长公主经常出现在各处游玩,这些人偶尔也得见过长公主真容,哪怕有禁军拦住,但只遥遥一眼,就足够看失了魂,那可是真真尊贵的人,仙人恐也比不得了。

    所以,这句话很快就被人反驳:“什么北幽公主,但凡你见过长公主一眼,就说不出这种话!”

    那人摇头叹息:

    “要不是长公主往日行事作风……”

    他将那句放浪形骸咽了回去,这种大不敬的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倏地,有人想起什么:“太尉大人是不是还住在公主府中?”

    有了太尉大人,公主还要挑选驸马?

    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两国使臣的队伍路过时,众人悻悻地对视一眼,又很快地移开视线。

    半晌,才有人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

    “那可是长公主,自然和旁人不同。”

    这些对话,陈媛皆不知晓,自昨日她就被嫂嫂的一道旨意叫入了宫,晚上也是在宫中歇下的,卯时三刻,她就被宫女叫了起来。

    这个时辰,比陈媛往日起身要整整早了一个时辰,陈媛含糊不清地睁开眼,困恹恹地根本起不来。

    盼秋掀开床幔,没有像往日一样纵着她,直接让盼春和几位宫女将她拉起来:

    “公主快些醒醒,及笄礼辰时三刻就正式开始,大臣们都陆陆续续进宫了。”

    一张沾了凉水的帕子敷在脸上,陈媛眼中零星的困意顿时散去,被折腾得几乎要去了半条命,不由得抱怨:“都怪皇兄。”

    非要折腾这么一出来,哪里是给霍余添堵,完全是在给她找麻烦。

    公主大不敬的说得多了去了,盼秋等人只当没听见,整个印雅宫的人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一刻钟后,连皇后都亲自到了印雅宫。

    太后早早去了,长嫂如母,陈媛的诸多事宜,都要皇后一一打点。

    皇后进来时,见陈媛还未换好礼服,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连声催促:“快将礼服取来。”

    要穿的衣裳是礼部早早送来的,亦然是红色长裙,却比陈媛平日中穿的衣裙要隆重华贵很多,长裙上绣着的并非花花草草,而是一只傲然昂头的鸾凤,长长的凤羽贯穿了裙摆,珍珠拢身,裙摆微微拖地。

    这种长裙沾了地,染了脏污,向来是只能穿一次的。

    即使就这一条长裙,让上百个绣娘整整绣了一个月,耗费说不清的人力物力。

    首饰主要是金凤步摇,额间点了一抹花钿,陈媛从梳妆台前站起来的那一刻,她似流光闪耀,矜贵傲然压迫而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嫣。

    殿内众人倏然失声,惊艳余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后眼中有片刻恍惚,自己年轻时可有这等风姿?稍顿,她就心中自嘲了句,那自是没有的。

    她在心中稍有庆幸,幸好陈媛和圣上的亲兄妹,否则这等风姿进宫,岂有旁人容身之地?

    见她收拾好了,皇后看了眼沙漏,见还有点时间,顿时松了口气:

    “还未晚,我们快些去吧。”

    陈媛眼眸一亮,顿时就要跟皇后走。

    盼秋一看就知她在想什么,伸手拦住她,对着皇后福身歉意道:

    “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公主今日的药还未喝。”

    陈媛脸色顿时垮下来,恹恹丧丧地提不起精神,皇后看着好笑,她就说今日这阿媛怎么这么积极。

    盼春立刻端来药,身后的婢女端着一碗白粥和些许糕点。

    盼秋:“公主先吃些糕点垫垫,再喝药。”

    总归宴会时的饭菜也都凉了,难以下咽,不如趁这个机会稍用一点。

    至于宴会迟到?且让那些人等一会儿。

    陈媛知道逃不掉,囫囵吃了两块糕点,喝了半碗白粥,才将药一饮而尽,涩得浑身难受,忙忙将另外半碗白粥喝下,又吃了一块糕点,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她轻声埋怨:“连今日都得用药。”

    盼秋只当作听不见,让人将药碗端下去,就催促她莫要继续耽误时间。

    今日因要摆擂台,宴会并非设在太和殿内,而是在箭亭,名为亭,实则是一处宽阔的场地,陈媛到的时候,遥遥就看见高台上摆着案桌,围了三方,距离高台下,十米远处摆了十座圆形擂台。

    就似那种搭的戏台般,遥遥地摆了十个,再往前,陈媛有些估摸不清距离,那处摆了很多箭靶,四周皆站着禁军,场地内气氛顿时严肃。

    陈媛在观察场地,殊不知在她走近时,就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

    所有人都侧头看向她,女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步一步似踩着风情,甚至根本不曾朝这边看来一眼,待看清了四周景色,她才不感兴趣抬了抬眸,终于正眼看过来,有那一刹那间,许多人都无意识地挺了挺脊背。

    这种反应无关权势地位,只单纯想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罢了。

    霍余的位置距离圣上很近,几乎可以说是和陈媛的位置相对而坐,如今陈媛还未入座,他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今日就要及笄的小姑娘。

    前世根本没有这一遭,那时公主的及笄礼只不过草草办过。

    那时霍余尚有不解,如今想来,那时公主府刚遭大难,公主自不会有心情大办及笄礼。

    而如今,她一身华服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耀眼,出类拔萃,没有任何人可以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霍余这刹那有一种偷偷捂住的宝贝终于被人发现了感觉,既高兴又难过。

    她这么耀眼,他会爱上她,旁人自然也会。

    可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限制她,而是不论有多少人前仆后继,都要狠狠拦在外!

    陈媛视线扫了一周,在霍余身上似多停了一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在盼秋的搀扶下坐回位置上。

    这一坐,她就立刻发现了北幽国的鸾安公主,她带着一层面纱,眼中似有错愕,紧紧盯着陈媛。

    陈媛只扫了她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

    说句难听的,在今日这种场景,这位公主根本不值得她多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