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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凌晨,浓雾弥漫的老烛山乡道上,一阵锣鼓之声打破山野寂静。

    只见一水儿的皂衣阴差抬着绿呢官轿,在两名锣鼓手的开道下,足不沾地的穿行于迷雾之中,轻飘飘地往山麓脚下行去。

    官轿内,正准备走马上任天庵村土地公之职的顾云礼,看着手中的《仙庭考成法》,恍惚中有种难以置信之感。

    前世考了四回也没上岸的他;

    这一世,随便试试就上岸了?

    想到两世为人的经历,唏嘘之意涌上心头。

    他不是这个世界之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一朝猝死工位,稀里糊涂化为阴魂,穿越异界。

    掐指算来,在这方世界,熬了也有五年多时光。

    从最初的懵懵懂懂,到在乱葬岗安身落脚,活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原因无他,这方世界完全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一个阴魂几乎毫无保障。

    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杀了他,而且不用背负法律制裁之类的代价。

    加之他实力又十分低微,莫说修行中人,遇到阳气足点的大活人,都有可能把他撞散了形,日子可谓凄惨。

    直到一年前,靠着本命数据神通,修至日游之境,情况才稍微好些。

    但也仅仅是挣脱温饱线而已。

    为此,经过多方打探和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考公。

    也就是道举。

    这次乃是初次尝试,没想到,竟然一发入魂,直接命中。

    真是喜从天降!

    “顾伯公,天庵村到了。”

    不知不觉间,绿呢官轿停了下来。

    头戴乌纱帽,手握执曲木杖,身披绿色官服的顾云礼,挑帘走下官轿,便见三开间土地庙前,早已候着七八名阴差。

    他们瞧见顾云礼,连忙拱手作揖,朗声见礼:

    “天庵土地庙,恭迎顾伯公!”

    “免礼!”

    顾云礼抬手,目光越过阴差,打量起他们身后的土地庙。

    青砖黛瓦,泥灰抹缝,正堂摆着一尊土地公泥塑像,祭香台上只有干巴巴的一只豁口陶碗充当香炉,显得颇为寒酸而简陋。

    “小人赵满仓,恭迎顾伯公入主天庵村,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我等期盼顾伯公如久旱盼甘霖,如今得见,喜不自胜,特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顾伯公请!”

    一名领头阴差站了出来,瞧着年约四十,一脸笑容可掬。

    “好好好!”

    顾云礼从善如流,显得十分和善。

    这一幕瞧得众阴差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新任上司不是性情乖戾之辈!

    酒席在世界暗面阴间土地庙地宫举办,一应酒水十分简陋。

    顾云礼也不嫌弃,大方落座,推杯换盏。

    在觥筹交错中,旁敲侧击起天庵村的情况。

    在场阴差看起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已经翻阅过本地印倌文簿的顾云礼,再听阴差所言,两相印证之下,顿时频频点头,不经意间问起最要紧的问题:

    “天庵村每年可收几柱香火啊?”

    要知道,香火事关他的神位,按照《仙庭考成法》规定,各级神职官员每年都要向上级缴纳足额香火。

    若有缺损,轻则罚俸,重则贬官。

    其中,香火额度乃是根据本地百姓富庶程度以及户籍数量测算,一般为当地户籍的三到六倍。

    天庵村乃贫下村寨,共八十九户农家,每年需要上缴二百六十七柱香火!

    这个数字理论上来说并不难。

    当地每逢新年、二月二、六月六、十月一,皆有上香供奉习俗。

    再加上平日的红白喜事、小儿惊吓、礼祈求安……等等零碎收入。

    理论上,香火少说也是户籍的五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