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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何不能娶婉柔?”陆凌萧有些心急的道,“莫非仅仅因为她是李茂贞的义女,您就反对这门亲事?”

    “难道这还不够?”张乐天反问道,“婚嫁最是讲究门当户对,娶妻当择贤惠女子。你们陆家乃是名门世家,当选家世清白的门户。”

    “张伯伯所言不差,我与婉柔正是门当户对之人。”

    张乐天一愣,“胡说!她怎会配得上你?”

    陆凌萧继续道:“婉柔聪颖机灵,温婉贤淑,世间罕见,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们陆家早已没落,谈何门户?而婉柔已与李茂贞断绝父女关系,李茂贞纵然恶贯满盈,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胡闹!”张乐天吹胡子瞪眼,神态极为严厉,“此女真是忘恩负义,不仅目无尊长,寡廉鲜耻,还离经叛道,忤逆不孝,做出这等荒唐事!”

    陆凌萧脑袋“嗡”的一响,脑海中炸起数道惊雷,自己最敬重的长辈居然将心爱之人贬得一文不值,心头不由隐隐作痛。

    “张伯伯,”陆凌萧定了定神,强抑自己的怒气,“婉柔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她一个弱女子,被自己义父逼婚和囚禁,才不得不出逃。若非如此,终生都要毁了……”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岂能当做儿戏?她离家逃婚,与人私奔,败坏名节,纲常礼教不可容!你要是娶她为妻,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陆凌萧渐渐恼怒起来:“婉柔没做错什么,是我带她私奔的,张伯伯要打要骂,都冲我来,侄儿绝无怨言,但我不想听到有人说婉柔的坏话。至于别人怎么看待我,我才不在乎。”

    “凌萧,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张乐天抬手甩袖,气吁吁的道。

    望着张乐天苍老的怒颜,陆凌萧十分过意不去,躬身拜道:“张伯伯的养育之恩情,侄儿今生绝不敢忘。惹张伯伯生气,侄儿更是万分惶恐。但就算天下人反对我与婉柔在一起,我也绝不妥协!”

    张乐天怒声道:“凌萧,你怎可固执如斯?你若执意娶这个狐媚女子进门,以后就别叫我张伯伯!”

    “既然如此,张老将军今后多多保重!”陆凌萧愤然转身,气呼呼的退出大厅。

    张乐天站立着一动不动,合上了双眼,神情忧伤而疲惫。

    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银泻在地,夏婉柔静静坐在后院的凉亭里,若有所思。

    陆凌萧弯身从背后抱住夏婉柔,将脸贴在她毛绒绒的貂皮大衣上,顿觉无限温暖,心底的一层薄冰仿佛都要融化了。

    “婉柔,我们今夜离开这里。”陆凌萧柔声的说道。

    夏婉柔的身躯纹丝不动,平静的道:“你的家人终究接纳不了我。”

    “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接纳你就足够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和你的家人闹得这么僵,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陆凌萧松开了夏婉柔,一颗心如坠冰窖,“你怎可说出如此残忍的话,如果连你也离开了我,那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夏婉柔转过脸,含情脉脉的看着陆凌萧,“在你心里,我当真是你最重要的人?”

    陆凌萧捏了捏夏婉柔娇嫩白皙的脸蛋,微笑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许只能排在第二。”

    夏婉柔笑靥如花的脸庞渐渐敛容,一巴掌拍开陆凌萧的手,将头转回,嗔怒道:“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李宁玉永远比我重要。”

    陆凌萧一声苦笑,“婉柔,你在胡想些什么呢!我所说的最重要之人,就是我们未出世的女儿,你难道跟自己的女儿争风吃醋不成?”

    夏婉柔“噗嗤”的笑出声来,将头偎依在陆凌萧怀里,粉拳轻捶他的胸膛,“你真是坏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才不会给你生孩子!”

    陆凌萧紧紧抱住夏婉柔,感受着她的浓情与娇媚,呼吸着她身上散发的芬芳,如品醇香蜜醴。

    陆紫霖听闻陆凌萧与张乐天大吵一架后,急匆匆的寻找陆凌萧。这时见他与夏婉柔在凉亭里相拥,走上前来质问道:“凌萧,张伯伯也反对你们在一起,难道你连他老人家的话也当作耳边风了?”

    夏婉柔连忙从陆凌萧怀里挣脱,黯然道:“陆姐姐,你们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陆紫霖瞥向夏婉柔,冷言道:“那你给个我喜欢你的理由。”

    “我……”夏婉柔一时语塞。

    陆凌萧心知陆紫霖对夏婉柔有诸多偏见,正色道:“姐姐,我真心希望你能接纳婉柔。我已经失去玉儿了,不能再失去婉柔,这一回,无论是谁也别想拆散我们!”说完,深情的看着夏婉柔。

    陆紫霖厉声道:“凌萧,你可不要中了这女人的离间之计。自从数月前我们遇见邓岳,你又随他去了凤翔,你就中了人家的圈套,我怀疑她有不轨之谋。”

    “你胡说……”夏婉柔气得花容失色,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捂着嘴跑开了。

    “姐姐,你真是——不可理喻!”陆凌萧抛下一句话,便追夏婉柔去了。

    “你站住!”陆紫霖在背后叫道,陆凌萧却是不予理睬。

    夏婉柔回到屋子后,就把行李细软拎了出来,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陆凌萧。

    陆凌萧抓住夏婉柔的手,柔声道:“婉柔,我从未怀疑过你,我姐姐是开玩笑才说出那种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夏婉柔泪痕未干,躲闪着陆凌萧的殷殷目光,将他的手推开,漠然道:“陆姐姐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你们都离我远点好了。”

    陆凌萧哑然失笑,“你若是坏女人,那天下可就没有好女人了,我姐姐比你更坏。”

    夏婉柔破涕而笑,“陆姐姐若听到你这话,看她怎么收拾你。”

    “我已经听到了。”陆紫霖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夏婉柔一惊,忙道:“陆姐姐,凌萧向来爱开玩笑,你可不要当真。”

    陆紫霖面对夏婉柔时,始终阴沉着脸,这回却露出浅笑,“凌萧什么性子,没人比我更懂。”

    陆凌萧深深地望着陆紫霖,恳然道:“姐姐,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我至亲之人。婉柔现在除了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我绝不可抛弃她。”

    陆紫霖问道:“所以你要跟她一起离开张府?”

    陆凌萧默然点头。

    陆紫霖幽叹道:“你们走吧,我不会拦着你们。不过你们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有我照顾张伯伯,你不必担心。”

    陆凌萧感激的道:“姐姐,真的谢谢你!”

    陆紫霖丢给陆凌萧一个钱袋子,便转身离开,边走边道:“你们快走吧,再晚点客栈都关门了。”

    陆凌萧嘴角一笑,带着夏婉柔离开张府。两人借着月色离开河中城,并未在城里留宿。

    “咚咚!”陆紫霖敲了敲张乐天书房的门。

    “进来吧!”张乐天坐在案桌前,正翻阅着公文,头也不抬。

    陆紫霖推门而入,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凌萧离开了?”张乐天似是心不在焉的问道,放下公文,用绣花针挑了挑桌上烛台上的灯芯。

    陆紫霖点头道:“他们已经走了。张伯伯,你真的舍得你的侄儿离你而去?还有,你似乎比我还不待见夏婉柔,这是为何?”

    张乐天并未答复,只是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仍鸟飞,凌萧应当有更广阔的的天地。”

    陆紫霖摇头道:“不懂。”

    张乐天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城郊之外,万籁俱寂,杳无人迹。还是像往日一样,陆凌萧和夏婉柔同骑一匹马,夏婉柔仍旧是依偎在陆凌萧怀里。只是这一次,陆凌萧心事重重,一路上缄默不言。

    马蹄声踏踏,一声声清脆在幽静的古道上回荡。

    夏婉柔率先打开话匣:“你真的想好了,不顾家人的反对,与我在一起么?”

    虽已入春,却是夜凉如水,寒气逼人。陆凌萧抱紧夏婉柔,感觉异常的温暖。

    “我从未后悔跟你在一起。只是我惹得张伯伯和姐姐生气,实在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