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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意外,他再也不愿等下去,只想尽快见到她,把心里话倾倒而出!

    打定主意后,傅新再不犹豫,转身便往屋里进,丫鬟嬷嬷皆相拦,傅新一把将其推开,力道极大,

    “少说废话,我要见锦悦,谁敢拦阻,休怪我不客气!”

    里屋的章佳氏听到动静,掀帘而出,面含薄怒,恼嗤道:“稳婆正在忙着接生,锦悦不能分心,你又在闹什么?”

    满心煎熬的傅新急忙近前,“额娘,我有话跟锦悦说,我要见她!”

    章佳氏当即伸手相拦,正色道:“男子不得入内,此乃规矩,有什么话等她生完再说。”

    “不!我等不了!我要说的话很重要,锦悦她在喊我,她需要我,我必须进去!”傅新坚持要进,章佳氏却不肯为他通融,

    “进去有何用?你能替她生孩子吗?”

    “我会给她鼓劲儿,她现在肯定很害怕,有我陪着她,她才能安心些。”傅新再三恳求,章佳氏态度坚决,不愿破例,毕竟府中那么多人,若是今日傅新破了例,往后其他人皆会跟着学,成何体统?

    无奈之下,傅新只好搬出自己的生母,“额娘你可还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没的?当时稳婆也说她胎位不正,可惜我是男丁,我不能进去,阿玛也没有进去,直至我额娘断气儿,才有人出来告知。

    当时我就在外面,我明明听到额娘在唤我,可是你们都拽着我,不许我进,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甚至没来得及跟她说句话,此乃我毕生遗憾,我不希望今日也留下遗憾,所以我一定要进去,我得陪着锦悦!”

    提到他的生母,章佳氏神色顿变,只因当年拦着傅新不许他进的人正是她!当时她没料到后果会那么严重,她以为傅新的母亲会挺过来,未料人竟是没了!

    年纪尚小的傅新恨了她许久,她心中有愧,对他格外照顾,可傅新并不领情,直至长大些,懂事之后他才没再给她摆脸子。

    就在章佳氏愣神之际,傅新直直的冲进里屋,疾步行至塌边,紧握着李锦悦的手,声急心慌,

    “锦悦,我在这儿,你别怕。”

    他的骤然出现让李锦悦有一阵的恍神,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唯有掌心的温暖真切的提醒着她,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六哥?你……你怎么进来了?她们说……说男子不可入内。”

    “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非说不可!”两相对视之际,傅新的情绪异常激动,只因心间有一株花,因恨而枯萎,又被情所滋养,悄然盛放,那么绚烂,他迫不及待的要与她分享,

    “你不是问我对你是感动还是感情吗?我一直不晓得该如何界定两者,之所以拖了很久没答复,正是想用光阴来验证,我对你究竟是一时的感动,还是真正的感情,现在我终于有答案了!”

    她一直在盼着答案,等到他真的要说的这一刻,她竟有些怕了,生怕他会说出让她失望的话来。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若然在最后一刻能得他一句实话,此生也算无憾,她不必做鬼也念着,于她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思及此,李锦悦心下释然,再不恐慌,努力的睁着眸子望着他。

    迎上她那期待的眼神,傅新再无任何犹豫,直言不讳,“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我承认,最初的确是感动,但当我了解你的心意,开始关注你之后,这份感动便不自觉的转化为感情,所以我很确定,我对你已经动了情。”

    此时的他根本不在乎这屋里还有几个人,也不在乎这话能不能当众说,他只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表达,满腔的情意喷薄而出,一刻都不愿再等,

    “锦悦,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我欠你太多,得用余生来偿还,所以你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亲耳听到他说喜欢她,李锦悦忽觉自己此生圆满了,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令她无比欣慰,但有句话,她还是想说,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我对你好,皆属自愿。”

    “我明白,你不需要我回报,但我就是喜欢你,你若是把我拒之门外,我就对你死缠烂打,总之我不会轻易放弃,你也不能放弃自己!如今我只剩下你了,你千万要好好的,不能出任何意外。

    我知道你很遭罪,可恨的是我不能替你承受这份苦楚,除了陪着你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眼中的柔情与紧张尽落在她眼底,那份鼓舞自两人相合的手心间缓缓流淌着,顺着她的掌纹窜至她心间,化作难能可贵的勇气,不断的激励着她。

    李锦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傅新心中是有她的,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疼宠,所以她得活下去,为他生下孩子,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

    抱着这个信念,等到再一次阵痛时,稳婆为她鼓劲儿,李锦悦拼尽全力,再次使劲儿,稳婆那紧张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颜,

    “瞧见孩子的头发了,夫人,别泄气,继续用力!”

    章佳氏闻言,破涕为笑,只要看见头发那就有希望啊!

    在第三回阵痛时,李锦悦回握着傅新的手,紧咬牙关,卯足了最后一股子劲儿,朝着下方使力,在众人共同的期盼下,屋里终于响起孩子的啼哭声!

    那一刻,东珊热泪盈眶,默默转过头去,拿手帕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湿润。

    章佳氏双手合十,感谢菩萨保佑。

    锦悦终于熬了过来,再也不必遭罪,傅新激动的向她报喜,“锦悦,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你不用再受苦了!”

    当他欢喜的望向她时,却见她笑得异常艰涩,唇瓣翕合,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缓缓的闭上了双目……

    傅新笑容顿僵,无边的恐慌自四周满贯而来,整颗心扭绞在一起,像是被利器戳了个洞,呼呼的冒着凉意!

    天地忽寂,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母亲的骤然离去时,他也是这种感觉,整个人都木讷了,难以置信又无能为力!

    时隔多年,为何老天又让他再次承受这样的苦楚?几近崩溃的傅新慌乱的将人抱起,心疼得快要裂开,每一声呼唤都泣着鲜血,凄厉哀怨,

    “你把我的心都挖走了,那就得留下来陪在我身边,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小心眼儿,你要是辜负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锦悦,锦悦!你醒醒,快醒醒!”

    一旁的稳婆近前,探了探鼻息和脉搏,松了口气,“启禀六爷,夫人她没事,只是太过疲惫,这才会晕厥,休息会子便能醒来。”

    “真的?”傅新转悲为喜,但又不敢相信她的话,“她真的没事?大夫呢?请大夫来瞧瞧。”

    稳婆道:“那也得等老奴们为夫人清理之后再说,还请少爷暂避。”

    然而傅新不肯走,坚持要守在她身边,锦悦一刻不睁眼,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稳婆为难的望向太夫人,章佳氏忆起方才听他对锦悦说那番话,连她这个活了几十岁,看淡悲欢的人都为之动容,倘若傅新对锦悦真心以待,那她也就不必再为这两个孩子担忧。

    念及他的那份真情,章佳氏终是软了心肠,摆了摆手,示意稳婆不必再管,他人都进来半晌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呢?直接给锦悦清理便是。

    孩子已裹好小被子,交由奶娘抱走,稳婆为六夫人清理完毕,为她换了床锦被,这才出去请大夫进来。

    大夫诊断过后只道无甚大碍,一个时辰之内应该会醒。

    众人在此守了许久,确定锦悦没事,这才各自回房,傅新稍稍安心,但还是不肯离她半步,坐在一旁等待的他时不时的伸出手指探她的鼻息,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她的眼皮终于动了,缓了好一会儿,李锦悦才勉强睁开眼,瞧见傅新那惊喜的神情,她有一瞬的恍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嗓子干疼得厉害,但她还是很想将梦境告诉他,

    “才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快要见阎王了,还梦见你跟我说……说你喜欢我。”

    傅新突然就笑了,笑她还没睡醒,还在犯糊涂,“那不是梦,是真的,这话的确是我说的,不过见阎王是假的,你这不是醒了嘛!”

    “可我还梦见自己生了孩子,”李锦悦下意识摸了摸腹部,突然小了很多,登时一个激灵,这怎么回事?难道才刚的一切不是梦?

    “我真的生了?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