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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自个儿憋了半天的气,得了戚摇光一句茫然的“林十三娘是谁”,江清月彻底没忍住,叹了口气。

    戚摇光瞧了瞧她面色,忽地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却愈发有些无奈了,只是道:“你若问我从前的婚事,兴许义母更清楚些。”

    他第一回随着楚国公回京的时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儿郎,倒是当初的楚国公夫人好像提过一嘴,问他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子,当时戚摇光只说没有,倒是不知道她是否帮自己相看了。

    再不久,高僧说江清月须得寻人冲喜,他碍着楚国公夫妇栽培之恩,硬着头皮被赶鸭子上架,茫茫然间便成了婚,哪还有机会去同旁人议亲。

    江清月心下愈发奇怪了,“既然如此,那林眉茶,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

    戚摇光只说不知。江清月信他不会骗自己,便道:“……我总觉着,她有些古怪。”

    整个林家上下,都是十分古怪的。

    他们分明同江清月没有瓜葛,却偏偏在她府中安插眼线。

    林眉茶同戚摇光素不相识,却偏偏总用怨恨的眼光瞧着江清月。

    戚摇光见她忧心,便道:“一会儿,我叫人去跟着林家的马车,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倒的确是个可行之计。江清月松开了眉头,微微颔首。她再转眸去看戚摇光,却见他平素冷淡的面上微微浮现一丝红晕,瞧着眼神也不似往日清明。

    她这才想起来,他替自己喝了五杯酒,便是再好的酒酿,那足足五杯下去,只怕也要有些醉意了。

    她不由地低声道:“你瞧着有些醉了,我叫人扶你回去休息。”

    戚摇光莞尔道:“哪里就醉了。”他轻轻抬手,替她扶正了那支华胜,只是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去寻旁人。”

    他不似那些巧言令色的书生,三言两语就能许下海誓山盟,说什么非卿不可,可这样一句“你放心”,对明华而言,到底已经足够了。

    她微微叹息,说:“你回京之前,我想着,能够相敬如宾便好,如今得到了,却又……”

    这话却是真心话了。

    戚摇光沉默半晌,才道:“你之所求,并不过分,我也不会苛责。”

    江清月勉强笑了笑,改了话题,只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事,那白瀚处,你可同他说过话了么?”

    戚摇光莞尔道:“白家人难得聪明,便是沾亲带故的,也多见愚蠢,他倒是个算有些头脑的,闻弦歌而知雅意,又哪里需要多说。”

    江清月不禁点了点头。

    她同戚摇光都有个共同的意思——拉拢白瀚。倒不是为旁的,而是数日前,孙太后同皇帝举荐白瀚为金吾卫将军,白瀚却亲自上疏,将此职位推却了。

    如此一来,这职位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戚摇光的头上。

    须知白瀚在家族之中,本是最为优秀的子弟,白家先头败落,正指望着他能够尚主,领金吾卫将军衔,使整个家族一飞冲天,可焉知到嘴的肥肉竟会飞了,一时间,族中声音各异,白瀚的能力与地位,也遭到了极大的质疑。

    “方才席间其余白家子弟,未曾同白瀚有过分毫交流。”戚摇光说。

    江清月颔首。

    “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戚摇光见她面露醉意,道,“我还是先扶你回去歇息吧。旁人之事,尚可从长计议。”

    她“嗯”了声,察觉到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环过自己腰身,不由地僵了僵,可想到自己如今同他在外,理应是恩爱夫妻,倒也泰然了,由着他半扶半抱地,将自己送回了正房之中。

    却说那林眉茶兜兜转转寻了戚摇光许久,好不容易看见了人,却见他同江清月正姿态亲昵地说着话,不免懊恼,一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仍有些魂不守舍。

    嫡姐林眉霜看她一眼,冷笑道:“果真是小妇养的,上不得台面。先前你苦苦恳求阿爹为你去楚国公府提亲,那头也未应你分毫,成日做出一副定北侯辜负了你的模样给谁看?”

    林眉茶在她跟前,倒是不似在外那般柔弱,她冷冷道:“阿姐慎言,我虽失势,未免没有飞上枝头之日,做人留一线。”

    林眉霜冷笑一声,轻蔑地道:“还在做梦呀,你今儿也见了明华长公主了,你可比得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居然也敢肖想定北侯。我这马车里,容不下你这样的蠢货!”

    她说罢,掀开了帘子:“滚下去!”

    “你!”林眉茶不意她这样欺人太甚,一时气急。

    林眉霜却不理会她,直接吩咐马车夫来将林眉茶赶下去。马车夫却也不敢不从,一个是千娇百宠的嫡出小姐,一个是全家都说疯魔的庶出,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林眉茶狠狠地摔了帘子,竟是当真就下了马车。

    “这儿离家还有一里路,”林眉霜冷笑拉长了声音,“妹妹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