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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这日起,李邵仪是日日都来。只要得空,哪怕只有半盏茶的功夫,也要寻来重华殿看上一眼。

    来不了,送的吃食,玩意儿也比以往多了数倍。讨好的不成样子,简直就像被祸国妖姬迷住了的一番作为。

    实际上,曲是欢面上喜悦的笑纳了。殿门一关,疲惫的紧,蹙的眉头越来越重。

    做了帝王的他,面上的面具太多,多到曲是欢都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这番大肆的宠爱她是必须笑纳。

    不然,那个命不好的孩儿该如何?如果计划出了岔子,还指望着皇上,看在她的情谊上,能不能闭一只眼。

    如此盛宠,动手的人也需要谨慎小心,怕一着不慎,牵累合族。

    曲是欢安然地靠在雕花榻上,深深玩味的笑起。八个月没看陛下一眼,可不,她也难过。

    便命人打着轻软的鹅羽扇。屋内燥热,又不想出门,只得如此。

    曲是欢闭着眼,她等着一个人。

    等着枝香复命。

    这个孩儿,真是未出世,都让人心都操碎了才算。

    微微气息减弱,打扇的婢子心底也啧啧出奇。这位贵妃娘娘,性子怪异,谁都不给面子,尤其是皇上。却是六千后宫的泼天宠爱,无人比拟。

    皇后殿里点着浓烈的香,熏的人鼻腔里都生不出其他味道。

    整个殿,安静的吓人。偶有翻书页的声音。

    帘后的女子此时眯着眼睛,跟淬了毒一样,泛着悠悠森然害人的精光。呼吸平静,嘴角却紧绷着。

    说一派祥和吧,偏生多了几分狠冽,寒凉的气质在空中凛冽出几道霜雪,大殿里掺揉着浓香,让满殿的婢子都不敢多喘一厘,心跳都不敢多快一毫。

    血红色染甲泛着泛黄的古卷,无名指和小指的玉护甲明明温润,偏与红染甲并着,生如一把小刀。

    好一双纤长白皙的柔荑。

    平淡的翻着书卷,手背却泛着青筋,显然是用力过猛。

    纪宛秋盯看着自己的手,她这一双手就合该在那人的颈项上,捏碎那人的脖子!

    皇后面无表情,怒路凶光,手上的力道更大,书卷都捏生出许多褶。轻微书卷皱起的声音让一众人心提到嗓子眼。就怕纪皇后发个怒,倒霉的是自己。

    纪宛秋心里咬牙合着血,狠戾道:曲是欢!

    皇后殿里混的年数久的婢子,此时都安安静静的恪守本分,提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候着差事。

    一个新来的婢子,却在这样寂静压抑骇人的境地下突兀的站出列。

    缓缓走至朱红七宝纱纹帘前细细跪下,行的大礼一丝不苟,很是周正。

    纪宛秋霜眸起了血色,鼻腔里冷哼一声,细不可闻。找死……

    “娘娘,奴是喂进贡七彩鱼的。”

    此时微顿,回头朝着其他殿内婢子横扫,确定了什么一般,又复磕下头。

    小声的说:“上次娘娘燃的信,缺了一角……”

    她是皇后殿里喂鱼的婢子,上次若月姑姑呈上的信笺焚了后倒进鱼池。鱼纷纷抢夺,食的一干二净,唯独众人浑不在意的时候,她看到一条蓝色蝶尾鱼吐了一纸碎片。

    皇后的鱼池,不能用手,得拿玉箸挑拣不干净的东西。这玉箸她刚拿出来,就见里头的纸片不翼而飞,消失不见了……

    她回去了,仔细想了许久,才敢今日拿出来搏一搏。非的是这样的关头,她搏出来的才是泼天富贵。

    曲贵妃即将生产,双生子的事情举国齐候,最想看她出岔子,乃至薨逝的就是位高却被曲是欢压一头的皇后。

    纪宛秋立马威坐,心里搅腾着,却冷笑。

    在本宫的殿里安插眼线,那个小蹄子真是越来越本事了……一直揪不出,这次倒要浮出水面了……

    也知道怕!心里泛着对曲是欢的不屑。

    纪宛秋看着眼前匍匐在地的小婢子,刚才粗略的扫了扫,约莫十四岁的模样,眼睛里的坚定,真是别样出彩。

    胆大,聪明,心细。

    还知道在怀疑的人不在的时候讲。

    “写的什么?”纪宛秋道。

    那婢子眼神黯淡几分,咬着唇角。

    纪宛秋眼睫毛轻轻一扫,语气冷淡,与杀伐之气合着扔到她脸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上来混说。是,想死吗。”

    手上的古卷发皱,她心疼地伸出手一一抚平展,一遍又一遍,痕迹却无法恢复如初。

    等着婢子回复,眼里俯视看她,跟个玩意儿一样。现在如同猫玩着老鼠,下一刻,可能就是死期。

    小婢子匍在地上,嗅着皇后身上传来的冷冽香气,越来越重,压在她的脊背上,直不起身子。

    “我会写。”

    她果断的不假思索地咬开右手指尖,眉头都不带皱。在左手掌心歪歪曲曲地写出她当时看到的字。她不认识,却能默。

    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