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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震感强烈,四周响起长短不一的鸣笛声,出租车打了个滑,失控地撞向右侧的绿化带,发出钢铁断裂的骇人巨响,盖过了司机的惊呼。

    明蔷猝不及防,一头撞在车窗上,额前瞬间鼓起一个浅红的肿块,脖子也被安全带勒得快断气。

    震动还在继续,她用力晃晃脑袋,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立刻解开安全带,和司机一起推开车门跳出去,一落地就被震得头晕目眩,重重跪倒在坚硬的柏油路面。

    举目望去,路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子,不断有人从车里滚出来,狼狈地抱头蹲下,被恐惧折磨得浑身战栗,发出或高或低的惊叫。

    车子在晃,路灯在晃,远处的大楼也在晃,这座繁华的星城随时可能坍塌成一片废墟,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人平等,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明蔷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那些惊惧交加的陌生人,背脊一阵阵发凉,脑海中闪电般窜出一个名字——楚赋深。

    楚赋深今晚的拍摄场地是酒店顶层!

    心脏被一股庞大的不安包裹,她紧紧咬住嘴唇,咽了口唾沫,撑着不断晃动的地面挪动膝盖,成功把姿势从跪变成蹲,随即从裤兜里抽出手机看时间。

    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按照拍摄计划,剧组已经开工近半个小时了。

    明蔷呼吸一滞,当即抓住身旁敞开的出租车门,攀着它吃力地站起来,忘却了脚下足以摧毁一切的异动,忽视了膝盖处越来越明显的痛感,跌跌撞撞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地面的震荡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震感似乎正在一点点减弱,她骤然顿了一步,却无法判断之后迎来的是平静还是更严重的波动,只好凭着本能继续往前冲,同时哆嗦着拨出明杨的号码。

    万幸的是,电话立刻就接通了,听到明杨在那头急切地喊着“姐姐”,明蔷鼻子一酸,每一步都迈得无比沉重,声音尖锐得完全变了调:“小杨!你们在哪?快出去!不要待在屋里……带小如到楼下喷泉那里去,快!什么也不要拿……我没事,不用担……”

    信号突然中断,大地再次猛烈地震动起来,道路两旁的路灯灯罩如同枝头摇摇欲坠的花朵,一个接一个地往下坠,伴着清脆的撞击声,在路面溅开无数片半透明的花瓣碎片。

    明蔷惊跳着避开那些碎玻璃,身体彻底失去平衡,直挺挺地倒下去,裸露的手肘贴着地面摩擦,短暂的麻木过后,弥漫出火辣辣的一片剧痛。

    失去了灯罩的遮掩,头顶灯光大亮,惨白而刺目,新雪般覆盖着她,她瑟瑟地匍匐在地上,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打湿了路面震颤的灰尘。

    阿深,阿深,她捏紧拳头,不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努力抬起下巴,在地坼天崩的晃动中看清了前方那栋熟悉的酒店大楼,内心深处陡然生出一股力量。

    那里有她的知己好友,有她未完成的事业,有她的爱,她的罪,更有她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梦想。

    人生海海,星河浩瀚,自楚赋深以后,她漫无目的地踽踽独行了那么久,见过了那么多耀人眼目的星星,蓦然回首,却发现唯有最初的那一颗才是自己毕生的热望。

    从初识到离散再到重逢,她惦念了他整整八年,他的身影早已经与她的灵魂长在一起,紧紧相依,无法剥离。

    如同急于返航的倦鸟,又像是奔赴战场的残兵,明蔷迅速抹了把脸,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动,赤红的双目中燃起了久违的坚定,闪亮又灼热。

    如果今天就是世界末日,如果下一秒这座城市就要倾覆,她别无所求,只想去到那个人身边,像最开始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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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从来没有被伤害过一样,怀着满腔的爱意向他走去,不迟疑,也不躲避。

    两条街的距离,她蹒跚着走了不知多久,摔了不知多少次,两个膝盖磕得血肉模糊,脸上也糊满了汗水和尘土,终于在第二波震动停歇之时赶到了目的地。

    大楼里黑漆漆的,避难者三五成群地站在五十米以外的马路牙子上,如同暴雨天里失去巢穴的麻雀,七嘴八舌地小声交谈着,姿态瑟缩而狼狈。

    酒店旁边的路口停着两辆深色的商务车,恰好遮住了那批人的视线,明蔷认出那是剧组的车,立即摇摇晃晃地奔过去,轻薄的雪纺长裤被夜风吹皱,膝盖处洇出两团鲜明的血迹。

    车子后面全是熟面孔,刘烨搂着满脸惊恐的姜婉在背光处低声安慰,沈万钧眉头紧锁,靠着车窗在抽烟,齐朗和穿着睡衣的乔梁在看手机,唯独不见楚赋深。

    明蔷心头惶惶,大口大口喘着气,就近抓住乔梁的手腕,喉咙嘶哑得像被烈火灼烧过:“楚老师呢?”

    乔梁才受过惊吓,扭头看见头发蓬乱膝盖冒血的明蔷,吓得差点跳起来,攥着手机呆呆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晚上没我的戏……”

    肺部疼得快要炸开了,明蔷急促地喘息着,抬头看向右边的大楼,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明蔷,沈万钧眉头一皱,立马掐了烟朝她走过来,盯着她裤子上的血迹厉声问:“你怎么来了?怎么伤成这样?”

    话音未落,后头的齐朗倏地瞪大了眼睛,把手机往Jason怀里一扔,三两步冲到明蔷面前,不管不顾地把她抱住,像在抱一个转瞬即逝的梦。

    “太好了明蔷……”他呼吸紊乱,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哽咽出声,声音里含着浓重的后怕,“太好了……吓死我了……”

    明蔷并不知道,齐朗逃出大楼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是经历了多么煎熬的等待才等来一个活生生的她,更不知道这个素来没心没肺的家伙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抱她抱得这样紧。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管,毫不眷恋地推开那片安全温暖的胸膛,沙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楚赋深呢?”

    齐朗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被她眼睛里的惊惶狠狠一刺,泛起一片细密的疼痛,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还在楼里,找他助理。”

    ——————————

    楚赋深还在楼里。

    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了,明蔷心急如焚,两手颤颤的,用力搡开齐朗试图再次拥上来的胳膊,转身就跑,背影决绝得像要去赴死。

    齐朗身子一歪,狼狈地退后半步,为拍摄精心打理的额发一丝一缕地散下来,盖住了那双永远含笑的明亮眼眸。

    沈万钧暗道不好,擦着齐朗的肩膀疾步追上去,一把扣住明蔷的手,使了十足的蛮力把人往回拖:“你冷静一点!我打电话问过了,震源不是J市,这里只是有震感而已!不会有大碍的!”

    “你们怎么能把他留在那里?”明蔷理智全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拼命地扭动挣扎,指甲深深陷进他的手背,声泪俱下地咆哮,“放开!沈万钧,王八蛋!我他妈叫你放开!”

    沈万钧惊愕不已,手臂越箍越紧,铁钳似的把她牢牢制住,嘴里急切又恼怒地解释着:“他本来已经下来了,为了救他助理才自己偷偷跑回去的!”

    明蔷愣了一下,眼泪越流越凶,一颗心几乎被温柔的晚风揉碎了。

    楚赋深就是这样,从来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心里永远先想着别人,一再地退让妥协,所以才处处吃亏处处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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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得她终日忧心,惹得她放不下也丢不开。

    他真是她上辈子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