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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昭容似乎也放下了以往的沉默矜持:“你们都知道陈武那畜生,或许当年也疑惑过,为何这样的孩子还敢带进宫里来吧?”

    沈令月忙笑道:“我们倒都猜着,想必是陈府家风严正,他自小束缚了天性,才会逮着机会迫不及待要发泄,玩闹过头闯了大祸。昭容娘娘与衡阳王妃这般仪态气度,才是陈府模样。”

    陈昭容笑着摆手:“那是因为我们是女孩,受的责难多罢了。家中子弟,陈武竟已是最好那个。我三弟自幼顽皮不爱读书,在宾客面前让父亲丢了脸,我那时候也才六岁,想要帮父母分忧,就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们一起去后堂看猴戏。弟弟根本不管,对父亲说他要拉大锯。父亲认为我趴在他耳边就是唆使弟弟干这个,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懂得体谅他有多么艰难。”

    陈昭容说着往事也悲愤起来:“他也不想一想,我若真的想让弟弟做什么,难道会当着他的面咬耳朵吗?这不分明是卖了我自己?”

    沈令月好奇追问:“那娘娘为何要悄悄说呢?”

    陈昭容叹气:“我三弟是个爱唱反调的人,你装着瞒着大人不知道,两人悄悄去干什么,他就积极去做。你若是得了大人许可,他反而不肯做了。我原本想的是,这样神神秘秘跟他说,他自然就来了兴趣,猴戏本来也是小孩喜欢的,引着去了后堂,也就省得继续在客人面前丢脸。没想到老不死的陈玉芝根本不听我解释,只管拿着我撒气!我这么多年替他操心受累打点上下操持家务,到头来就落个不懂事不体谅他艰难!”

    沈令月吓了一跳,忙反过来安慰她:“娘娘,我懂你的心情。我大伯娘也曾这么对我,事情虽然不尽相同,本质是一样的。我们如今都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在娘家,也省得受这个闲气。”

    陈昭容冷笑:“你还真是天真。宫里又如何?宫里不也一样让你受这个闲气?”

    沈令月沉默了。

    “罢了,你我日子已经这样苦闷,又何必再自添烦恼,”陈昭容说,“总归你我都在宫里,彼此也是个伴儿。你几时来找我,我几时与你排解排解。这日子总还要过下去。”

    沈令月感激不尽:“能有个知心人,是我的幸事!”

    陈昭容笑道:“我自己待着也是无趣,不过看书打发时日,有个人陪着说话,我求之不得。”又吩咐宫女:“白雪,白薠,去吩咐厨房,今日沈宝林在这里做客,叫司膳做几样拿手菜。”

    昭阳宫里,宴席将至尾声,四姐妹也开始闲聊起各样轶事趣闻。

    陈幼容说:“倒有一件事,颇为烦人。太平州那葡萄经改进后,香甜异常,不破皮都香,但非常招虫。送来这里价格又高昂,在本地又不上相,卖不出好价格。荣安公主不愿意砍树,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年年亏损。”

    梁贤说:“那是果汁引来的小蜜虫,其实无妨。但虫子乱飞,也实在影响胃口。”

    “谁说不是呢?葡萄秋天成熟,做果冰时候太早,拿来酿酒也有限,还要精心储存保管,每年葡萄成片地烂,公主愁得不行。要是有个什么法子,又能卖高价,又放得住,那就最好了。”

    晴翠笑道:“听起来古董铺子最合适。”

    陈幼容笑骂她:“葡萄园这个无底洞拖垮了一个国公府,如今公主府也饱受其害,你不说帮我想想办法,还在这里打趣呢?明年我们要是头油胭脂都买不起了,就来抢你的用!”

    大家都笑起来。

    晴翠灵光一闪:“不如你去找香匠,看能不能把烂葡萄做成香料?什么线香塔香水香,什么头油胭脂口彩,都试试。要是做好了,夏日乘凉时候屋子里一缕葡萄甜香,难道不是很惬意的享受吗?”

    陈幼容说:“想法是好,可这个会不会很难?”

    “谁知道呢?那勤师傅害我的法子就是参考了鲜竹沥的制作,焉知不能用类似法子浸染制香?”

    “也罢,我回去禀报公主。”陈幼容显然对公主府事务很上心,得了个法子便急着回去研究。正好已是酒足饭饱,众人也就随之告辞,陆陆续续出了昭阳宫,各自离开。

    晴翠伸个懒腰,对嬷嬷宫女说:“热死我了,你们去吃饭,也休息休息,我要出去踩雪玩。”

    如今的昭阳宫人手充足,又有詹事府协助,再不必略有点事就全员上阵忙得饭都没空吃,因此秦嬷嬷也比以前从容许多:“娘娘先去换衣服,衣服换好,郑姐姐那一组算着就该吃过饭来换班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