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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凯看到建立,也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一番。看来建立过得并不舒心,才三十几岁的人,脸上就爬满了细细的皱纹,还隐约可见斑斑点点。头发不再那么乌黑发亮,鬓角有些许白发。眼睛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炯炯有神,就连以前亭亭玉立的身姿似乎都有些弯曲。

    握着满是厚厚老茧的建立的手,义凯的眼眶也红了。两个人握着手就这么久久地互相看着看着,好像要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这十几年未知的事情……

    建立每天的活那么沉,和斌宇过的日子因为婆婆的关系又总是磕磕绊绊的,怎么可能舒心呢?其实建立眼里的义凯又何尝不是呢?才四十来岁的人头上就长了那么多的白发,脸上也不再白净,而是黑不溜秋,胡子拉碴的,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当年那个,飒爽英姿的帅小伙的光华了呢?

    都半个小时了,他们就那样眼里含着泪互相看着对方,谁也说不出一句话。还是会计回来打破了这尴尬的相聚,义凯迅速地和建立签订了第二年的果园承包合同,会计收了钱,开了收据,建立匆匆地拉着还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妈妈的爱果离开了。

    自那次建立交承包费走了后,义凯的心也跟着她走了。他现在一有闲暇就在想着建立,这个女人又把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在他的心灵深处永远有建立的位置。这么多天,他也耳闻目濡了许多关于建立家的事情,联想到那次看到建立的样子,他深深地清楚,表面风光的建立其实心里并不幸福,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么多年来,义凯也曾试图忘掉建立,但那怎么可能啊!建立是他除了母亲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早已根深蒂固,想拔也拔不出来,而且也只怕会是他喜欢的最后一个女人。现在看建立的样子也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的。

    这个发现让义凯激动得思绪万千,以前社会条件不允许,他就不得不放弃了。总想着虽然此生不能和建立在一起,但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他能在别处卑微地想着她就好。

    可现在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建立楚楚可怜的样子,义凯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犹犹豫豫了。如果自己还那样想就是自私,不能只想着自己苟且偷安了,而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痛苦一生。

    他现在已经有能力给建立幸福,大不了他这个主任不当了。他不想再互相折磨对方,他想带建立走,都不用走远,就在冀南县城就行。凭他的医术,相信可以让建立平安幸福地度过余生。义凯一直在找机会想跟跟建立说说心里话,让建立明白自己的想法和决心。

    建立自那天交承包费回来,整个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多说话也不笑,整天做事也失魂落魄的。有一次蒸米饭竟忘了放水。孩子们都放学回来了,等着吃饭,一看竟然还是生米……

    还有一次在果园喷药,忘了往管子里放药,喷了一遍清水才察觉到,只好又喷了一遍。那天见爱辉考试成绩不好,竟大骂了起来,以前她是从不乱发脾气的。

    斌宇说建立:“你太过分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拿孩子撒气。”

    建立听斌宇说了,非但没有停止,而是骂得更厉害了,斌宇气急了,说:“我看你本意不是骂孩子,而是想让我听吧,从大队部交承包费回来就看你不对劲了,我知道丁义凯回来了,你们是不是想旧情复燃啊?你是看我不顺眼,想去找丁义凯过了?”

    建立被斌宇说中了痛处,心里一紧,但斌宇的这句话更像一把刀子扎了她的心。这么多年了,虽然她的心里没有斌宇,但因为报恩,因为共同的孩子,早就让她对斌宇产生了浓厚的亲情,他们之间已经好多年都不提丁义凯这个名字,义凯给这个家带来的阴霾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斌宇现在竟然这么想自己,这么不理解她,诋毁她。建立太生气了,她不能听任他这么贬低自己。她从没做过对不起他范斌宇事,为什么要容忍他无事找事?于是愤而还嘴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

    斌宇见建立气的脸都紫了,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但还是执拗地不肯认输坚持己见:“我说两句,你就这么大反应,自己心虚了吧!莫不是真想去找丁义凯了?”

    建立看被误会越来越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情急大声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声地责骂范斌宇,并用她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向斌宇。斌宇看建立哭了再不还嘴,任由妻子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后背。

    建立哭累了也打累了,慢慢地停了下来。很多天来郁结在心中的闷气,好好地发泄了一下舒服多了。不和婆婆住一个院真好,没人管,连吵架也能酣畅淋漓地吵了。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有时候吵架也有好处,心里想不开了,大吵一架把心里集聚的怨气都排解出来,反而更加有利于精神团结,也有利于身心健康。建立是个大度的人,有什么矛盾从来不放在心上,她心里要装的东西太多了,才不值得装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过了,也就忘了。笑一笑,继续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