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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衾不耐五更寒()

    连翘目送着梁太医出殿,方微微笑道:“梁大人素来洞若观火,有他一直相助,娘娘也可不用那么累了。”语毕又道,“此次娘娘被暗算至此,既然物证皆在,可要回了皇上?”

    朱成璧微微摇头:“不必了,就算皇上相信淩儿是被槐蜜芙蓉糕所害,此种罪状,还不是加在姜氏身上,又有何意义?不如按下不发,等到将来一并发出,也好叫夏梦娴避之不及!”

    连翘颔首称是,又按不住冷笑道:“如今看来,昭阳殿那位夏氏可真是好名字,也是,她也只有在梦里才会贤惠罢!”

    朱成璧也掌不住笑了:“怕就怕她在梦里也算计着如何害人罢了。”

    正在说笑,木槿进殿福了一福,道:“梁王差人送了驱寒的药膳过来。”

    朱成璧一怔,只道:“先放着罢。”语毕面色微沉、也不再多言,连翘见状,也只有请安退下了。

    连着数日,朱成璧都安心在含章宫里歇着,弈澹也来看过一两次,毕竟谁也不曾料到那一日竟是大雨滂沱,而朱成璧毫不避雨、竟是生生在大雨里跪了两个时辰,弈澹听闻后也是颇为不忍,舒贵妃又是多次求情,最后连着太后也发话觉得处罚过重了些,兼之玄淩这几日勤学苦读、颇为认真,此事便也渐渐平息下来。

    许是在卧病休息期间朱成璧重又细细保养,弈澹来含章宫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所谓“歌台暖响,春光融融”,正逐渐向含章宫倾斜。另外,由于乐安帝姬下降在即,太后跟弈澹也开始斟酌驸马人选,因着紫奥城内唯有乐安与真宁两个帝姬,弈澹不由对真宁也更多了几分眷顾。真宁帝姬素来伶俐聪颖、甚得皇帝之心,如此一来,赏赐便流水一样地进了含章宫,竟与长信宫成掎角之势了,皇后两度算计琳妃,琳妃非但未被撼动、宠爱却益发有了蒸蒸日上的势头。

    这一日连翘一壁用鸡蛋清细细为琳妃敷面,一壁轻轻笑道:“昭阳殿跟宓秀宫这几日抱怨颇多呢。”

    朱成璧只是调弄着水葱般的指甲,嫣然笑道:“随他去,往后有的她们烦心。”

    连翘道:“娘娘知道吗,这几日皇上去上书房的日子倒多了起来,而且奴婢听积云说,往日里皇上在关雎宫不过跟舒贵妃娘娘弈棋品茗,这几日倒是更为关心六殿下了,甚至手把手教六殿下射箭呢。”

    朱成璧禁不住笑道:“六殿下才多大,竟然开始学习射箭了吗?”

    连翘手势一滞,奇道:“娘娘听见这话竟不生气?”

    朱成璧莞尔一笑:“我又为何生气?生谁的气?皇上还是舒贵妃?现如今要考虑的事情远比生气更重要罢了。”言毕又低低问道,“我让你带话给梁王,梁王今日可进宫了吗?”

    “梁王已经到了南苑校场。”连翘细细为琳妃戴上镂金镶玉的护甲,錾着的一粒鸽血红宝石迎着漏窗而入的阳光一闪,迸发出耀眼的光泽,“娘娘可要去会会他?”

    “自然。”朱成璧轻轻一笑,眼角却晕染了一抹凌厉的机锋,“不过十数日之隔,想必他也未曾想到,本宫的心思已经彻底转了个圈。”

    于是换上一身月牙白金丝昙花雨丝锦裙,发髻上的双飞掐金丝蝴蝶簪惟妙惟肖,像是两只蝴蝶翩翩欲飞,又戴上一副缠枝唐草纹金的碧玉耳坠,朱成璧对镜自顾,轻轻道:“金器虽是夺目华贵,但若以玉器点缀其间更显得华而不俗、典雅悠然。”更何况,奕渮最喜自己戴着玉器,朱成璧微微一叹,到底没有说下去,只是盈然起身道,“备轿,去南苑校场。”

    风轻云淡、荷香益远,经过太液池的瞬间,朱成璧微微有些怔忪,不过十数日之间,之前菊湖云影殿的环佩叮当、香风习习却感觉越发生疏了,是了,前一瞬的欢语笑靥、丝竹悦耳,后一瞬却能成为明刀暗枪、硝烟四起,叫人防不胜防。

    连翘见琳妃愣愣出神,便道:“如今韩婕妤的身孕也快五个月了,据太医说,胎像甚为稳固呢,皇上对长信宫也颇为上心,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看。”

    “是了,密贵嫔之事便是前车之鉴,上点心也是应该的。”朱成璧缓缓道,“韩婕妤素来聪颖,恐怕舒贵妃如今也要一尝寂寞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