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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情脉脉中道绝()

    晚些的时候,宫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密贵嫔虽然是害死了玄浄,但到底碍于她父亲的情面,便也准了以嫔礼下葬,玄浄则是厚葬,并格外封赏韩氏族人,而妍贵嫔,虽然只是因为气急攻心而晕倒,到底也暂时没能醒过来。

    草草用了晚膳,朱成璧便由竹息与郑姑姑陪着,去了通明殿上了一炷香,通明殿内檀香轻浮、直把心中的伤口都一一抚平,地砖的清凉从足底直灌进去、直到厌倦怠惰的神思都逐渐清明起来。朱成璧跪了好久,静静听着殿外的风声,直到双膝又是隐隐作痛才不得不回宫。

    路过长信宫的时候,朱成璧忍不住转眸回顾,此时此刻,里头萧索与沉寂的气息是昭然若现,再也不复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情景了。

    待回了德阳殿,却见弈澹已在里头,朱成璧忙屈膝请安:“皇上万福。”

    弈澹微微斜靠在贵妃榻上,只是抚着眉心思索着,眼角则是说不出的疲惫,见朱成璧进来,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听闻你方才去了通明殿,朕也就没有催你,刚刚真宁与淩儿过来,陪着朕说了会子话。”

    朱成璧心中一暖,对于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弈澹来说,儿女能在膝下承欢,的确可以慰藉心中的伤痛,于是默然坐于弈澹身侧,温言道:“皇上饿了吗,臣妾传些膳食吧。”

    弈澹微微摇头,执了朱成璧的手,低低叹气:“朕又少了一个孩子,成璧,朕心里难过,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失去孩子。”

    朱成璧的眼角微微湿润,紧紧握住弈澹的双手:“皇上,密贵嫔闯出了兰林殿,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皇上不必为之自责。”朱成璧垂眸片刻,含了一丝泪意,“今日之事要怪便只能怪臣妾,臣妾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夺去,竟然无力夺回。”

    弈澹却只是摇头:“如何能怪你,朕听真宁说起,你为了保护孩子,自己的小腿也被划伤了。”

    朱成璧端过竹语奉上的参汤,柔声劝说道:“臣妾已经加强了昀昭殿的守卫,必然护得九殿下周全,不致再有任何闪失。皇上虽然难过,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皇上这几日本就身子不济。”语毕,朱成璧轻轻舀了一勺子参汤递到弈澹嘴边,“参汤养身暖胃,方才外面风大,皇上一路过来想也着了寒。”

    竹语轻轻道:“参汤还是四殿下特意嘱咐了小厨房熬的。”

    弈澹闻言终是暖暖一笑,饮一口参汤,赞许道:“淩儿确实孝顺。”转眸见郑姑姑默默立在朱成璧身侧,不由道,“这便是你那位远房姑姑了么?”

    郑姑姑忙屈膝请安:“民妇郑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弈澹点一点头,接过参汤暖着双手道:“姑姑是哪里人?”

    郑姑姑微微一笑:“民妇是山东济州人氏。”

    “济州?”弈澹一愣,继而打量郑姑姑两眼,语调放了柔缓,透出一丝温馨来,“朕的母亲昭慧太后也是济州人氏。”

    郑姑姑轻轻颔首,极温厚地笑道:“民妇小的时候倒是与昭慧太后有过一面之缘,虽是缘分浅,但太后是极好的人。”语毕,她眉心微蹙,低低道,“只是太后竟去得那样早,真是叫人惋惜。后来太后身边两位陪嫁的姑姑回了济州,原本是预备回府继续伺候着老爷与夫人的,谁料不知怎的得罪了什么人,竟先后遭到不测。”

    弈澹闻言不由咦了一声,追问道:“遭到不测?”

    郑姑姑忙下跪,迟疑道:“民妇只是听说是遭到暗杀,但是后来老爷与夫人也不曾追究此事,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

    弈澹微微愣住,阴云慢慢在脸上弥漫开来,朱成璧忙责备地看着郑姑姑道:“姑姑怎的好端端又说起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