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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离破碎笑此生(1)

    闻得此言,奕渮心头微微一惊,面上却不肯露出分毫,忖度片刻,倒慢慢绵生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娘娘真当是豪赌。”

    朱成璧紧紧盯住奕渮的双眸,只见那黑漆漆的瞳仁里闪现出一点莹润的光泽,不由心中一动,浅浅笑道:“王爷可是害怕了。”

    “自然不怕。只不过……”奕渮玩味地看了琳妃几眼,似是戏谑,“娘娘总得许给本王一点好处才行。”

    “王爷已是皇室亲眷,本宫唯有锦上添花。”朱成璧放眼望去,满目河山空旷远,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为之奋斗、为之疯狂,只是因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着率六土之宾的荣耀以及许给自己无穷无尽的予求予取,朱成璧静静道,“倘若能赢下这一局,本宫许给王爷百座城池以作汤沐邑。”

    奕渮闻言失笑:“本王要什么,娘娘竟浑然不知吗?”语毕,不顾朱成璧的微微失色,以一种暧昧的姿势靠近,低低道,“若是大局已定,本王什么都不要,却只要你。”

    朱成璧霎时大窘,退开几步,慌乱看向四周,见一众宫人早已被玄淩吸引,正在为他那若有其事的射箭而摇旗呐喊,心中暗暗松口气,转首嗔怪地看着奕渮道:“这样的话,王爷可不许乱说。”

    奕渮哈哈一乐:“自然,等到你我功成那一日,我堂而皇之去你的颐宁宫说去。”语毕又微见得色,正一正自己的玉冠,“你要知道,皇兄欠我的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一日,我一定要拿回来才算。”

    朱成璧心里砰砰直跳,面上却已是不自觉的潮红起来。

    奕渮微一沉吟,收起方才的笑容,正色道:“岐山王自然不必忧心,宜妃向来也无争夺帝位之心,眼下,娘娘需要提防的唯有舒贵妃一人而已。”

    朱成璧见他正而经之,道:“那么襄城王呢?”

    奕渮微微一笑:“我只告诉娘娘两件事,一则近来博陵侯越发倨傲了,二则襄城王的幕僚门客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其秘密联系结交诸位大臣。”

    朱成璧一怔,奇道:“博陵侯向来居功自傲且不必说,襄城王却也是孤高清傲、向来不轻易与人交往,怎会结交大臣?”

    “玉厄夫人虽然不算十分的聪明,但也知道登临太子之位需要哪些助力,更何况有贺妃这位贤内助和她背后慎阳侯的势力,襄城王多少也算明白。”奕渮伸手牵过一片杨树叶子,淡淡道,“只可惜,皇兄自是明白当初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襄城王四字私交大臣,已经触犯了皇兄的忍耐极限,更兼之博陵侯势大、尾大不掉,所以你不必担心,玉厄夫人一族,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朱成璧心生感叹:“我虽处于深宫,却也多少听闻前朝对册立太子一事已颇多争论。”

    “眼下皇兄自然是倾向于六殿下的,但是一众朝臣却坚持不肯松口,皇兄日日夜夜头疼不已,却也不敢不顾朝臣的意思任性而为,毕竟西南战事未平,赫赫也不能尽然放心,大周开朝三代,如今依然根基不稳,皇兄自然不愿意得罪一众朝臣。”

    奕渮如数家珍,缓缓道:“但怕只怕夜长梦多,若皇兄一直执意立六殿下,事情可就麻烦了。虽然历史上,刘邦欲废刘盈而改立刘如意,但毕竟吕后在朝中已经颇具实力、又有四大山人相助,因而改立太子一事终究不成。但放眼如今,皇后亦是牵扯其中,三派角逐,确实更为混乱。”

    见琳妃眉头轻蹙,奕渮柔声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在朝中必会着力为淩儿安排妥当,你在后宫中自己也要多多留意才是。”

    朱成璧这才展颜:“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万事当心。”

    奕渮收起了严肃的神色,复又笑吟吟道:“听到这里,心里才舒坦一些,我还以为你心里的位置都被淩儿占了呢,竟一点都不留点我吗?”

    朱成璧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远远一骑马绝尘而来,马背上之人英姿飒爽、身手敏捷,时不时挥动马鞭、卷起地上预先放好的小彩旗,鞭鞭都未落空,随后竟双手放开缰绳,仅凭借胯下之力驾驭骏马,伸手取过背后的弓箭,认扣搭弦,只听嗖嗖几声,竟是箭无虚发,箭箭都是正中靶心,校场众人都为之大声喝彩,朱成璧也忍不住赞道:“当真是好骑术。”

    他一圈跑完,勒着马缓缓而行、不无得意,朱成璧定睛一看,却正是襄城王玄济。

    朱成璧踱步上前,只见玄济气息平稳、志得意满,正坦然接受身边侍卫的奉承,不由夸道:“三殿下的骑射越发精湛了。”

    玄济见是琳妃与梁王,却不恭敬行礼,只是草草拱手道:“琳母妃安好,十四皇叔安好。”

    朱成璧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忤,见玄济额头上渗出晶亮的汗珠,便握着帕子上前为其揩拭,玄济不想琳妃如此,一时间颇为尴尬,朱成璧又道:“你母妃的宓秀宫在夏日最为凉爽,你若一头大汗进去,难免会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