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周峦不由跺脚:“殿下误我!容琴父忠于谢景,执迷不悟,莫说是我,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

    谢致道:“你还不如十头牛?”

    周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住。事态紧急,只得向谢致交底:“方才我送谢景回宫,宫门口撞见了容琴父。琴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应该是想向谢景禀报什么,却发现我在谢景身边,不便开口。”

    谢致皱眉:“书呆子要告密?”

    “应该是。”周峦喘了口气:“先前,我听常姑娘讲,琴父的父亲与常姑娘颇有渊源,知道许多旧事我猜测,昨现今琴父应该也知道那些旧事了。他现在踌躇犹豫,顾念着和我,和常姑娘的感情,正纠结要不要去告密。殿下,你现在万万不可派人去杀琴父,你一杀他,等同于将琴父推向谢景,一念深恨,琴父必会向谢景和盘托出!”

    谢致垂眸,轻道:“昨夜我派人去刺杀容书呆,是担心他向皇兄告密,使皇兄知道阿蕙还活在这世上。但是今早皇兄来我府里,已经亲自撞见阿蕙了,再杀容书呆也没有意义后来我重新布置,将先前派去暗杀的人唤回来,饶他性命。”

    周峦松了口气,责备谢致道:“还好你没下手那你之前怎么还唬我说真动手了!”

    谢致淡淡道:“是你没问清楚。”

    周峦转念一想:他问谢致私下有没有派人去杀容桐,谢致回答“派了”怎么想都是谢致在如实作答,是周峦自己没问清楚!

    周峦哭笑不得,想起谢致先前的一些话,便问道:“殿下,既然谢景已经撞见了常姑娘,你怎么还让他跑出汉王府去了呢?”

    常蕙心之前站在远去,见周峦和谢致聊得火热,特别是周峦,又是跺脚又是捋胸。常蕙心放心不下,走近前,刚好听见最后一句。再一瞧,谢致闻言再次不语,目望往向远方常蕙心默默过去抓谢致的手,指尖与指尖刚一触碰,谢致就将常蕙心的手攥紧,捏住。

    常蕙心的左手任由谢致捏着,他比她高出许多,须抬头仰望。常蕙心瞧着谢致脸庞,心底流波,竟无一丝一毫责备谢致的意思:他不肯对谢景下手,她不怨。他放跑谢景,她不恼。也许,正因为他是和谢景不一样的男子,有情有义,才会救她回来,给她续命。而她,正因为这份情义,才会爱上他,重新有了希望。

    周峦是人精,他瞧着谢致和常蕙心,很快就猜中两人心里在想什么,是怎样一份感情周峦笑了一声,半是羡慕,半是感叹。这份感情,他的父皇母后从来没有,只在师傅师娘身上见过,可惜美好的时光很短暂,只有一两年,随着师傅的枉死,若流星闪逝。

    周峦上身稍微后仰,朗声道:“殿下,蕙娘,我们一起过个好年吧!”

    “怎么说?”

    周峦前迈一步,倾身笑道:“殿下,明日上朝,我俩一道金殿擒皇?”周峦自顾自笑开去,抬手指了指谢致,“今早,其实我一直派人守在你府外头,本来想着,你放跑了谢景,我可不能放跑,一定要将他捉住,杀了。但是跟他一起走了一段路,我忽然觉着,不能就这么便宜地杀了谢景,要叫他身败名裂,丑行昭告天下!”周峦又道:“殿下,你常说,逼宫只有五成把握。刚好,我独自逼宫也只有五成把握,我们两个真正齐心协力,加起来不就刚好有十成了么?”

    谢致淡淡道:“你该好好看看了。”周峦算术做得不对,莫诓他!

    周峦泛笑,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谢致却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周一川,你说,我不杀容桐,我皇兄会派人冒充我,去杀容桐吗?”

    常蕙心插嘴道:“很有这个可能。”依着谢景的性子,哪一次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谢致缓缓低头,道:“倘若皇兄这次没有栽赃陷害我,周一川你提议的事,你自己去做,我不会助你。如果皇兄真派人冒充我,去杀容桐,那”谢致慢慢抬脚,靴尖在地上一笔一划画开:“那皇兄便是真的无可救药,我不会再顾及情义,明日同你一道,金殿擒皇。”

    “皇”字话音刚落,雪地上赫然被谢致画了一个“杀”字,凛冽白雪,干净如玉,却没有来得好似热血,刺目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