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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心里不悦,面上却不能表露,低头仔细瞧,周峦穿了一身黑毛狐裘,看起来比皇帝还富贵。

    皇帝心想:周峦换了朝服,应该是去宫里上朝,被告知皇帝病了,又折返回来了。

    皇帝便道:“很巧。周大人来这做什么?”

    周峦随口胡诌,还表情自然:“臣”周峦一拍嘴巴,改口道:“晨光耀目,属下每天早上都要去老爷您家,忙活一番。今早照例,老爷您不在,属下没忙活就回来了。这满腔的精力无处发散,就出来走走了!”

    皇帝点了下头,正准备走,但周峦却傻乎乎就抓了皇帝的缰绳:“老爷是一个人出来的么?”周峦环顾四周,既着急又关切:“这多不安全!人多冲撞,陛老爷一定要当心。”

    皇帝一心要赶回宫中,严查谢致和常蕙心,却被周峦拖住,有苦难言,既无奈又心烦。皇帝想直接在马上告诉周峦,奈何左右全是行人,穿梭而过。他只好下马,将马牵到路边,方才道:“好不必担心,一人一骑无妨,我赶着回家。”

    周峦很热情,关切道:“老爷,属下今早听说,老爷身子不舒服?”

    皇帝咳了两声,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因为“身体抱恙”罢朝,皇帝自己也有些尴尬,告诉周峦自己得的是胸闷,出宫来透气的。

    周峦心想,这世上也只有老贼谢景,比他周峦还能胡诌。

    周峦特别热情:“陛老爷,属下知道一处地方,特别透气,属下引您去!”

    皇帝道:“不用了,我已经透完气了,这会要回家。”

    “老爷这么急往家赶,可是饿了?”

    皇帝含糊道:“嗯。”

    周峦便将脑袋一转,指着旁边摊位道:“这里有包子啊。”周峦主动掏钱,给皇帝买了一笼包子,又递给皇帝:“老爷,人怎么都好,就是这胃饿不得。这包子瞧起来不错,您趁热吃,小心烫。”

    皇帝本能警觉,注视周峦举动,又默默将目光投远,见来往不少百姓都买包子。皇帝其实也有点饿了,便道:“这笼你自己吃。”皇帝自己走到包子摊前,另外买了一笼包子。

    期间有个小尴尬,皇帝没带钱,还是周峦付的账。

    皇帝咬了一口,这包子皮薄馅鲜,挺好吃的。他已经有好些年没吃过宫外的食物了。

    皇帝一口气吃了两笼,当然,第二笼还是周峦付的钱。皇帝许诺周峦:“我回家后重重赏您。”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周峦竟然谄媚了一句:“老爷若是开心,属下愿意出钱将这包子摊买下来,以后天天给老爷送吃的。”

    皇帝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觉得这两天也有那么一时半刻,是开心无忧的。

    皇帝对周峦道:“买到不必了,但是我要重重赏你!”

    周峦又提议路上雪厚,要亲自送皇帝回宫。皇帝并未拒绝,任由周峦跟着马边跑,一路送到宫门前。皇帝眼睛往下瞥,瞧着周峦脚底生风,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周爱卿轻功这么好。”行了一路,回过神来,亦没想到硬脖子周峦,还有谄媚的一天。

    周峦一听心头骤缩,知道自己演得过了,引起了皇帝的怀疑。

    的确,因为曾微和的死,他最近这十个时辰都有些反常,不够清醒镇定。

    周峦正想着,忽然眺见容桐站在宫门前。

    容桐在等皇帝。

    来了趣了,有意思。皇帝不由得旋起两边嘴角,笑得玩味。

    容桐望见皇帝和周峦过来,他的目光先投向的竟不是皇帝,而是周峦。容桐的目光在周峦脸上定住少顷,先是惊惧,继而犹豫那层层愁虑,都锁在容桐眉间。他移开目光,向皇帝下拜,“微臣参加陛下。”

    皇帝勒缰不下马,道:“容爱卿平身。”待容桐直起身来,皇帝才继续问:“容爱卿何故等在这里?朕今日身体不适,未能早朝,爱卿是有什么要事急着上奏么?”皇帝下了马,欲邀容桐一道步行:“可边走,边同朕禀明。”

    容桐却屡次瞥向周峦,忧愁恍若层云,萦绕在眉宇间,小白兔子的脸几乎快阴沉成灰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