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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的大夫一个个的来了走,走了来,所有人严阵以待,只因储君已经昏迷了三日。

    自从那日在河底被找回,至今已经过去三日,秦煦从最初的气息奄奄到时而烧得昏沉,时而正常,却依旧不见人醒。

    身上大大小小的几处伤,除了胸口的那一箭,其余皆不厉害。

    由于在水中泡了太久,为了防止伤口恶化,每日都需拆开纱布清洗上药,而这些,华章都不假他人之手。

    自从出了这事,华章不仅防备着这出入别院的每一个人,连大夫都已经不再放心。

    当日,他们所住的宅子被人闯入,杀手们似乎是有备而来直接寻到秦煦的位置,幸亏当时,他们都在秦煦身边,才能护着他逃出去。

    只是,杀手们紧追不舍,秦煦却为了城里百姓们的安危,把人悉数引到城外,却也因此差点丧命。

    杀手为何能精准到秦煦的位置?他们之中肯定有人内奸,毫无疑问,就像上次一样。

    而他们这些人,所有人都在,有的死,有的人在拼命,唯独,谢长柳不在。就是谢长柳不在,杀手来了,他完美的避开了这场刺杀。

    一次有疑点可以是巧合,但第二次就还能是巧合吗?更重要的是,花盏说在梅州的时候,谢长柳有去见外人,他们之间有暗号,是什么人需要偷摸的见?在怕被谁发现?

    也就是那次他出去后,去宿迁的路上被人截杀,却又好巧不巧的被他大显身手化解了危机。这一切,都那么的巧合,巧合到刚好在幽阳,刚好的位置能引来群马。

    在花盏表示谢长柳有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后来,甚至在他想要杀谢长柳的时候,固然没有主子的劝阻,他其实也动不了手,因为,他手上已经沾了一个故人的命,他除却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内心已经不愿再沾染上旧人之血。但,那些杀手试图拯救谢长柳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谢长柳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谢长柳了。

    所以,不是他不救谢长柳,而是这个人,原本就是一个包藏祸心之人,他的死,才能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一切都才能回到正轨。

    华章诊视的望着床榻上面色已经恢复红润的人,这是他辅佐的明主,任谁都不能够伤害!

    近日里,华章对他们的医术提出来了怀疑,可大夫们也是束手无策,人能治的也想法子治了,但人醒不来,他们也没辙了。

    只能说,听天命尽人事。

    而这些日子里,飞鱼同花盏都已经醒来,只是都伤得重,至今下地还有些困难但耐不住担心秦煦,每日都会来探望一番。

    出了这回事,如今他们的住所,被围得跟铁通一般,生人难进。

    元崧是个文人,不会武功也不会治病救人,能做的也就只有给菩萨多上两炷香,祈祷祈祷罢了。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那至今没能找到的谢长柳,大家一心都扑在秦煦身上,唯今无人提谢长柳一句如何。

    当日谢长柳去寻太子,他带着飞鱼回了庆河城,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接着就是太子坠崖的后续了。

    秦煦被找到后,华章就让镇戍军撤回,而谢长柳仍旧不知所踪。

    他拦着华章不让,却被他一把挥开。

    元崧在人前一直都是彬彬有礼,雅人深致,这也是他第一次诘责一个人。

    “华章,太子的命是金贵,可谢长柳也不是草木之命!凭何不让人继续找?再拖延个一日半日的,他会死的!”元崧看着华章扶着载着秦煦的担架,他对秦煦可以那般紧张却能轻视其他人的性命。谢长柳与他们好歹共事怎地就如此冷漠?

    华章让人快些把秦煦送回城治疗,面对元崧的诘责,他表现得人神共愤。

    “那也是他谢长柳该得的!主子为何会落水?是他谢长柳勾结杀手谋害!枉主子对他心慈手软,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若是主子有个闪失,就是他死了,我也要他不得安宁!”

    元崧看着镇戍军一个个列队撤离了河道,他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陷入了深深地无力中。

    他不知谢长柳同华章几人的恩怨,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华章连人都不愿相救?谢长柳的家仇都可以为秦煦说放下就放下,还有什么比谢长柳的仇更重吗?更不值得被谅解吗?

    更可笑的是,他自诩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却连自己的知己好友都救不了……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对谢长柳的名字谈虎色变,不再被人提及,连飞鱼,都是谢长柳救下的,不是吗?可他在求飞鱼想办法时他居然也能对此事视而不见。

    飞鱼沉默,闭口不提。

    元崧知道一定是华章说了什么,让飞鱼如此。元崧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真的放弃了谢长柳了。

    惟愿,太子快点醒来,方可成为谢长柳的一线生机。

    秦煦昏迷,由于动用了镇戍军,阵仗之大,已经惊动了各地官员,其中,不乏有包藏祸心之人。

    有的期盼秦煦早早醒来,有的则希望秦煦再也不要醒来。

    何通书房失窃一事,已经败露,奈何他审问了当日书房的每一个人,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才说当日还进了一个人,却是一名修补地板的匠人,可差人去提问那老工匠,却根本不存在他所谓的徒弟梅哲人。

    呵,梅哲人,何通都气笑了,既然没这人,便是大海捞针!

    可大海捞针也要把他找出来!他将那名册藏得严实,居然也能被盗走,看来那盗贼该是一名被精心培养的细作。

    何通不是没怀疑过元崧以及他当日带来的人,可是,作为元氏人,元崧没有理由窃他机密,名册里牵扯到元氏,元崧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不成是被他那所谓的友人蒙骗?借他之手接近自己?那名为戎持的人又是谁?究竟在替谁做事?被盗取的名册又到了谁手里?秦煦究竟被何人追杀?又是什么人会选择在济州对秦煦动手?是想拖他下水吗?

    这一串的疑问让何通不得不连夜上书汴京。

    但庆幸的是秦煦如今受伤昏迷不醒,不然,他们在济州干的好事就将彻底败露。

    何通这几日来以探望太子殿下的名义打了几次秋风,元崧前几日还避开了他,直到最后,几乎济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访了一遍,自己才露面一次。

    果不其然,何通一见到他就忙着问戎持的事。

    “崧儿,怎么没见你那好友?”

    元崧早就料到,何通不会放过同自己问话的机会,于是道:

    “哦,他是江湖人,前几日是护送我去济州,本也不会长居此地,已经离开远游去了。”

    “这样啊。”何通半信半疑,元崧故作不知问:

    “舅父,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只是书房丢了样贵重东西,怕你交友不慎。”何通哪里能说是丢了什么名册,只得把丢失的东西往贵重上引,让元崧慎重起来。

    “舅父,可是御赐的重要之物?不若我寻他问问?”

    前面还说江湖人已远游,现在又说去问问,哪里就能寻得到人,不过是客套罢了,何通也知晓,若真是那叫戎持的干的,人早就逃之夭夭,哪里能让他们寻到,固然寻到,想必东西也已经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