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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二心头一震,幸亏这些日子苦熬着破解“生死符”,多番磨炼之下心性已坚毅许多,却仍是不自觉地顿了顿,方问道:“为何?”

  童姥淡淡道:“本体魂之将灭,其命将绝,她自然是跟着一并魂飞魄散。”

  暗室之中,巨烛燃得哔剥作响,忽地爆出好大一团灯花来。

  童姥瞧也不瞧,漫不经心地随手弹了两指,那烛芯顶端便如同被剪子剪过一般,平平削去了一截,烛焰跳了跳,又复明亮起来。

  丁二眼皮亦跟着跳了一跳。童姥既然如此说,自然知道内情。

  他这数日里被童姥多次磋磨,若说心中无怨倒是假了。只是此时事关余小萌生死,自知绝非置气的时候,只将自身的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童姥施了一礼,问道:“请师伯教我。”

  童姥冷哼一声,缓缓道:“若非你自作聪明,他们这‘双魂一体’或许倒能多撑几个月……”

  丁二只觉得像是一个闷雷打在头顶,竟是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

  当日两人在无量山下剑湖之畔初相结交,丁二尚不知段正淳与余小萌“双魂一体”之时,曾以为段二习武不当,以师门秘法探查段二经脉,本是打算先了解他体内情形,再寻一更妥帖的习武之法。

  不料却发现竟是被人下了魂蛊,丁二只当是他不知情时受了人暗算,因此思量着要寻个法子替他除了这心腹大患。

  逍遥派中典籍着实包罗万象,虽无人修习蛊术,却恰有几本书册记载蛊术相关,丁二便以一碗汤药断了魂蛊与魂体间的联系,以期多拖几个月时间。

  后来机缘凑巧又擒了给段正淳下蛊的那伙摆夷族人,自他们口中拷问出了许多隐辛,并制蛊秘药的制炼方法。

  丁二本也是炼药的一把好手,当下再三斟酌剂量,又略加添改,炼出的药丸给余小萌服下后多日来不见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段正淳……原本便是一直昏睡着的,此后不过睡得更多些。

  虽则余小萌亦央他想法子探查段正淳的情形,但直至此时却仍不曾有什么头绪……

  但怎地,怎地便会如此?

  童姥不知是心中早有成算,还是看丁二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略生了些怜悯,倒也不为难他,不疾不徐地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那大理摆夷族虽是世代相传蛊术,最初却并无“魂蛊”这一说。

  逍遥派祖师逍遥子尚未开山立派之时,性喜游历天下,一日行至大理。机缘巧合之下与当时的摆夷族长结识。

  彼时段家方在大理建国不久,根基未稳,正在四处征伐异己,摆夷族首当其冲。

  逍遥子精通术数地理,便相助摆夷族在族中秘地长春谷上建了个大阵,段家数次举兵来攻均铩羽而归,不得已与摆夷族相约“不纳贡,不入户,听调不听宣”。

  此时逍遥子年纪尚轻,修为不足,于天地之道领悟不足,在操纵那阵势之时受了暗伤。

  那少年族长极其感念逍遥子恩德,又年轻气盛,便说服了族中耄老,将逍遥子带入长春谷中暂住养伤,并将养蛊施蛊之术尽皆教予他。

  这一住便是三年,三年间两人无话不谈,甚是相得。

  临别之际,逍遥子曾结合那少年族长体质,创了一套独特功法予他,并嘱他可择一二佳子弟传授之。

  随后逍遥子便离开了大理,继续游历之路,在七十岁那年忽然心有所感,水到渠成创立了逍遥派。开宗立派之后便是收徒授艺,种种杂事不及赘述。

  逍遥子闲时将这许多年间所遇之事,连同武学秘籍等等逐一整理成册,放入琅嬛福地,亲传弟子均可随意观看。

  文册间虽不曾记载“魂蛊”之事,童姥却记得逍遥子曾在闲谈中随口提及,他离开摆夷族之前,那少年族长便一直在钻研以“魂蛊”为引子的“招魂术”,大有进展。

  这其中的许多曲折隐事,连无崖子都不曾听过,也是童姥入门年久才知晓根底,这时细细说来,直听得丁二目瞪口呆。

  童姥平日里神情冷淡,此时提及逍遥子,却是难得的神采飞扬,道:“你师祖学究天人,实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人物,可惜你们无缘得见。我所习这’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便是他自长春谷中取出万年玄冰后有所感悟自创。”

  顿了一顿,面色转冷,又道:“那没出息的东西!”显然是嫌弃无崖子较之师父差了许多,坠了师门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