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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二虽破了一处“生死符”,却仍只得左手一指能动,余小萌想他也是许久不曾进食了,便在菜肴中拣了些软烂易嚼的喂到他嘴边,丁二也不推拒,径直张嘴吃了。

  那菜肴虽有余温,被余小萌这新手翻来覆去热了几道,早失了风味,与他自己亲手烹制的更是不能相比,他却大口大口地吞咽了下去,仿佛很是好吃一般,看得余小萌倒很是纳罕,忍不住问他道:“你怎么……”

  话没说完,丁二却似是知道她所问的是什么一般,笑了一笑,应道:“这会儿便是吃糠咽菜,也是美味。”

  余小萌只当他是饿得狠了,俯身又去挟那烧鸡鸡腿,想了一想,又另取了一双筷子,将鸡腿摁在碗中撕成细丝,这才挟起一筷子肉丝喂到丁二嘴边,笑道:“自个儿举着啃是比较香,这会儿就先将就着点吧。”

  却见丁二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定睛一看却毫无异样,只当自己看错了,也不放在心上,又去挟菜喂他。

  没多时丁二便摇头说已吃饱了,余小萌这才觉出自己肚子已空得前心贴后背来,匆匆将饭菜一扫而光,又将碗筷等归置到食盒中,收拾停当,转头却看丁二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纵然自觉面皮甚厚,余小萌也不免被他看得有点面红耳赤,她轻咳了两声,正想说点什么,丁二却忽地抢先开口道:“接下来我须得专心破解那’生死符’,你……方才那逆运内力之法,不可再练!”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很是严厉。

  他此前虽不曾留意,后来两人相处这许多时间,早已发现余小萌神黯气虚,唇青面白,俨然便是内力曾失控的模样,暗中伸指搭她脉象,倒是平稳无虞。

  一时又是恼自己不曾同她说清楚此间种种,又是恼她怎地这般见猎心喜不知爱惜自己,心中倒是如同打翻了十七八个调味瓶一般,说不清到底是怎样滋味。

  及至余小萌喂他吃饭之时,犹有余温的菜肴甫一入口,立时便明白她并不知其中凶险,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这冰窖之中吃上些温热食物,方累至内力失控的。虽不知是如何竟平安度过的,但一念及此,便只想抬手打自己十七八个耳光,只是此时连手都抬不起来。

  他一生之中从不曾如此受制于人,心中破解“生死符”的念头更炽,又担心自己全心破解之时余小萌再出什么事情,因此才有这话。

  余小萌哪里知道丁二心里这么多想法,但刚才吃尽了苦头,这会儿便是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她也决计不肯再练的,于是连连点头。

  丁二看她这浑然不觉的模样,心中实在很是犯愁,但这“生死符”如同跗骨之蛆,一时不除去便始终难安,再者童姥所说六个时辰亦快到了,再拖延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只得再三叮嘱,见余小萌一一应了,态度亦算得上认真,并无敷衍,这才轻吁口气,预备再次入定。

  却又忍不住再朝余小萌看上一眼,看她脸颊微红,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怔得一怔的功夫,便看她挪到自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缓缓凑了过来,随即……双唇在他脸上轻轻一触。

  他虽是从不在意这具身体是男是女,正主儿又是谁,余小萌却一直颇为介意,也曾语焉不详地同他提及一二,是以两人一路行来,虽是情好日洽,却守之以礼,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相拥而眠罢了。

  因而此时骤遭“偷袭”,丁二竟是也面上微红,四周寂静,更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心跳阵阵如擂鼓一般,只可恨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想礼尚往来亦是不能,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勉自镇定心神,道:“等我破了这’生死符’……”

  他抬眼看向余小萌,心中原有万语千言,却又觉得不必讲出来她亦能明白,顿了一顿,只道:“等我!”

  看她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应道:“你运功吧,我在这儿守着。”

  胸中原本因这场无端遭遇而生的种种不平之气,不知怎地竟如同雪遇火焰般化了个干干净净,丁二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扫净心中杂念,满腹思绪俱都转为内视,沉了下去。

  那“生死符”是童姥得意独门秘法,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群豪中能人异士众多,却仍是受“生死符”摆布多年,无计可施,可见称之为“天下第一暗器”亦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