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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姥淡淡道:“看在你师祖面上,现下再问你一次,是否肯弃了那不成材的混帐,入我门下学艺?”

  她在逍遥派学艺时就是可以代师训斥后进的大师姐,后来又独掌灵鹫宫,数十年来言出令行,无人敢违,因此积威甚重,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此时肯再问一遍,的确已经是如她所说,“看在师祖面上”待丁二格外优容了。

  丁二心知自己的回答只要一出口,立刻就是大大拂了童姥的面子,这位师门长辈喜怒不定,说不定就被她一掌打死,生死之事他原本看得极淡,只是……

  他目光忍不住朝余小萌飘了过去,却见她也正眉头紧蹙地看了过来,脸上神情显然是极为担忧,心中大是不舍。

  然而如果因此要他向童姥低头虚以委蛇,先不论是否瞒得过童姥,只师门多年来的养育之恩,授业之情,又岂能轻易割舍得下?

  他心中思潮起伏,无数念头如海面浮沤,旋生旋灭,身上一阵火热又一阵冰凉,却知道童姥定然不会容自己再拖,咬牙正要开口,却看童姥蓦地朝余小萌一扬手,道:“小丫头别添乱。”

  余小萌猝不及防被点了穴,立时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只剩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中大是纳闷,童姥是怎么看出她打算添乱的?

  她跟丁二学武这些日子,虽然“限于天资”(丁二原话),在武功一道上没什么进展,但逍遥派中人是何等眼界,随口点拨一句都是普通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高深武学,因此在见识上倒是着实地突飞猛进。

  譬如此时童姥只略一扬手,便封了她全身上下三百五十九处要穴,唯独放过了哑穴。这一招看起来轻描淡写,实质上却是极难。认穴奇准就不用说了,更难得的是挥手间便将这一掌之中内蕴的气劲分作了三百五十九份,每一份劲道都恰好点中穴位却又不至伤身,这样举重若轻的一招,也只有童姥这样的绝顶高手才做得到。

  要知道当初李青萝点她全身穴道时虽然姿势也同样曼妙,却足足点了十来下才完成,若是在动手过招,这便是能决定生死成败的关键。

  再说她的确是怕丁二强项不服,存了个看情形插科打诨的心思,但这会儿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童姥给有罪推定了,心中大是不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嘟哝道:“我还什么都没干啊……”

  余小萌嘀咕的声音虽小,童姥却听得清清楚楚,只不去理她,也懒得分说自己本有用意,只冷哼了一声,转向丁二,道:“我巫行云生平行事,从不勉强旁人,你既然念着那没出息的东西,不愿拜入我门下,也自由得你,只是……”她顿了一顿,语声忽地转厉道:“丁春秋,你屡次阻我属下,坏我大事……”

  余小萌身不能动,嘴却没被封上,听童姥直呼丁二本名,猜到她心中恼怒,急忙插嘴道:“哪有屡次那么多,就一次!一次而已!”

  童姥被余小萌打断话头,转头瞪了她一眼,却不理会,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

  余小萌眼皮一跳,知道大事不妙,当下就想出口替丁二分辩一二,哪知童姥动作极快,她话犹在嘴边没来得及说出,童姥已然自广袖下伸出了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纤玉手,五指挽作兰花模样,向着丁二微微一弹,只见空气中似有光影掠过,等定睛看时却又没有半点痕迹。

  丁二怔了一怔,余小萌也怔了一怔。

  两人对看一眼,又不约而同看向童姥,只见她已收回了手,掸了掸袖口,方懒洋洋地道:“不用看啦,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岂是你们这点微末道行能看得到的。”

  丁二还是首次听到“生死符”的名头,心中虽知道必定大大的不妥,却不知道这不妥到底在何处,余小萌却是知道厉害的,瞬间脸色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