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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乐和心中早有计较,事到如今,孙立也只好依计行事,当即安抚好了手下厢军,除了几个心腹之人,余者尽皆留在了这孟家庄上,自有孟飞府上的官家安顿。

    折返回登州城之时,孙立身后大军已然由朝廷的厢军变成了登云山上的盗匪,以及孟家庄上的青壮。

    一路上,乐和见孙立讷口不言,也是心知肚明,纵马到了孙立身侧,悄声道:“姐夫莫非还在留恋这身官衣?”

    孙立有心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说到底,他终究是放不下仕途这条路,说来倒也不怪他,任谁自幼寒暑不避,打熬筋骨,学会十八般武艺,终遇朝廷重开武举,多年苦熬,方才做得这一州兵马提辖,如今一朝舍弃,背负一个反国逆贼的名号,能想得开,便是他为了兄弟之义,豁出去了,可家眷呢?子孙后代呢?有谁情愿子孙后代都背着一个贼寇的名号?

    “兄弟!非是为兄贪恋那官场,只是此事却是将你的姐姐,外甥尽皆害了,日后只怕孙氏一门都要背着那贼寇的名号,一想至此,怎能不让人心生烦闷!”

    乐和闻言笑道:“姐夫倒是想差了,如今这大宋朝看似花团锦簇,天下太平,可实则早已病入膏肓,积重难返,当朝官家倘若是个有道明君,何至于让天下英雄尽皆投身草莽绿林,那孟大官人偌大名声,不过被那狗官牛奉恩看中了家产,便被诬陷入狱,依小弟看,只怕这煌煌大宋也到了改朝换代的日子了!”

    孙立大惊,出于本能的叱道:“兄弟慎言!”

    乐和笑道:“姐夫如今还怕得何来,便当真是小弟胡言乱语,姐夫可曾想过,当今朝廷,自太祖皇帝陈桥驿黄袍加身之日,便一贯的猜忌武人,仁宗皇帝倒是个有道明君,可还不是一样的重文轻武,似姐夫这等好本事,便是依旧在那登州提辖任上苦熬,当真有那出头之日?”

    孙立登时沉默不言,大宋朝重文轻武乃是惯例,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提辖官,便是那为国守边的经略相公又如何,一个区区的七品知县照样赶在种师道面前耀武扬威,为的何来?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这些武将是文人眼中的草莽匹夫。

    一念至此,孙立也不由得满腔怒火,便是他孙立官小位卑,可好歹也是朝廷镇守一方的兵马提辖,可在那登州城中,莫说是知府牛奉恩,便是一个寻常小吏,穷酸文人,也没个瞧他得起。

    “兄弟莫再说了,今日做下这等大事,已然抛家去国,倒不如当真似你言,也效仿那些英雄豪杰占山为王,倒也快活。”

    乐和见说动了孙立,也是心中大喜,转回头只顾催促着众人赶路,不多时便到了登州城下,那守城兵丁早得了牛奉恩的命令,见孙立带着兵马回转,连忙有人跑去牛奉恩府上报信。

    时候不长,包吉赶到城上,让人举了火把朝城下看,见孙立纵马在前,身后是一众厢军,只是少了孔目王正。

    “孙提辖此去辛苦,不知成败如何?”

    孙立解开了心结,此刻不慌不忙道:“区区一个庄子,有何为难的,百姓无知,受了那孟飞的蛊惑,虽有些青壮抗拒朝廷大军,也被孙某料理了,包节级快开城门,容孙某面前知府相公细说。”

    包吉虽然比不得王正精细,可到底也是牛奉恩的心腹之人,他自知孙立与孟飞平日里交情甚厚,可如今竟然当真将那孟家庄缴了,不禁心下怀疑。

    “孙提辖!不知王孔目现在何处?”

    孙立此前已经准备了说辞,当即便道:“王孔目奉知府相公之命,别有重任,如今正在孟家庄上清点通匪贼人孟飞的家产,孙某便当先回来了,包节级若是不信,孙某便自带人马去城外军营歇息,待明日再去见知府相公!”

    言罢,当真就要带人离开,包吉见状,连忙拦住,他方才就在牛奉恩府上,知道他那位恩主因着孟飞的家财心急如焚,倘若将孙立放走,少了回禀之人,一旦牛奉恩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

    “孙提辖慢行。”喊住了孙立,包吉也换了一副嘴脸,“提辖勿怪,如今天色已晚,下官也是担心城中安全,不过既然是孙提辖,自然无碍,来人啊!还不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孙提辖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