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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郁泽出了池昼寝殿,也没有再去寻本想再去寻魏苒宁,除了徒添伤感,再无裨益,反而可能给魏苒宁带来众多猜忌,池昼既已承诺他,想必定会遵守诺言,风颂此人也不是无能之辈,他能舍身陪表姐来此地,定是做足了准备,他也不用过于忧心。

    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照在这座庄严,肃穆,古朴,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宫殿上,平白为其增添了辉煌,裴郁泽看着这座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宫殿,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还算顺利,没有生过多的波折,今日之事一了结,他也该动身回程了……

    而前路,并算不上坦荡,不过前路如何,总要有人走下去……

    裴郁泽回到客栈时已然日落,平时这个点舒月不是在楼下用膳便是在屋内摆弄她搜集来的小玩意儿,然而今日却四处寻她不得,裴郁泽询问店家今日是否有见过舒月的身影,店家思考片刻才道,说是今日早饭过后舒月便出了门,至此再未归。裴郁泽纳闷,不知舒月今日所为何事。

    然而一直等到华灯初上,月上柳梢也不见舒月归来,裴郁泽望着昏暗的夜色和行人稀少的街道,心中难免有些着急。

    那店家也有些担忧,道:“此时外面的店铺大多都已打烊,舒姑娘是外地人,此处也没什么亲戚故友,按道理也该回来了,天色暗了,她一个姑娘家在外也不安全,不如公子出去寻寻?”

    裴郁泽看了看天色,对店家道:“劳烦你在此等候留门。”

    店家点点头“公子赶快去吧。”

    裴郁泽转身出了客栈的大门,街道上人影寥落,他看着四通八达的街道,一时犯了难,最终一咬牙,沿着主干道而寻。

    裴郁泽几乎把客栈周围的地方都找遍了,仍未见有舒月的身影,不由地心下更急,他只好先回客栈,看看舒月是否回去,他回到客栈时,店家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账簿,看见他进来,放下手头的事,询问道:“可有寻到?”

    裴郁泽本是来看舒月是否回了客栈,听店家这样问,也明了了,他摇了摇头,店家也开始着急,来回踱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样我去叫小二,大家一同去寻,人多力量大,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裴郁泽感激道:“多谢。”凭他一己之力,难以深入到这偌大都城的每个地方,天色每暗一分,他的焦急便更甚一层。

    就在店家嘱咐众小二时,裴郁泽在朦胧的夜色中,看见远处有人影缓缓走来,他快步上前,来人正是舒月,他正要询问舒月怎么回事,为何回来这么晚,却发现她一直低着头,似是心情不佳。

    舒月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抱歉,我回来晚了,让你们担心了。”裴郁泽这才发现她眼角挂着泪珠,这是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来,舒月第一次哭,他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一肚子询问的话,说不出一句。

    店家看舒月已经回来,便叫众小二都散了,他关心了舒月几句,发现对方情绪低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让她赶快上楼休息。

    裴郁泽向店家道谢,并留下一锭银子,便跟着舒月上楼了。

    裴郁泽轻轻敲了敲舒月的门,询问道:“……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舒月吸了吸鼻子,哑声道:“进来吧。”

    裴郁泽推开门,进了屋,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听声音依稀可以判断舒月在床那边,裴郁泽下楼,向店家借了烛火,引燃屋内的蜡烛,屋内才明朗起来,他看见舒月蜷缩在床角,眼角泛着红,鼻尖也泛着红……

    裴郁泽为舒月倒了一杯热茶,又搬了个椅子坐在她床前,语气温柔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舒月两只手握着茶杯,指尖泛白,她声音沙哑“……我今天在街上看见舒老头了,他发现我看见他,瞬间就没了人影。”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找了他三年了,他明明就在我身边,却不愿意见我……当初的事是我的错,我都后悔死了,舒老头,我好想他。”此时的舒月没有半点她常有的乐观洒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般不知所措,鼻涕眼泪一大把。

    裴郁泽叹了口气,缓缓从她手中取出茶杯,给她递去一条手帕“擦擦吧。”

    舒月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擤了鼻涕“舒老头是我师父。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个孤儿,我并不清楚自己是被遗弃的还是自己不小心走丢的,只记得跟着人贩子去过很多地方……在我六岁时,正值天下大乱,舒老头在乱兵的刀刃下救了我,给了我现在的名字,他如师如父,一直照顾着我长大,可我……可我却差一点害死了他,不,不是差一点,若不是他会武功,或许早已不再人世了……”

    裴郁泽此时头中有两个小人,一个告诉他:你快把你知道的告诉舒月,你看她哭成什么样了;另一个则告诉他:舒先生的嘱咐,你忘了吗?

    裴郁泽表示他真是说与不说两难,他看向舒月,她正用指尖抹去新溢出来的泪珠——我见犹怜。

    裴郁泽心中默默向舒铭均道了个歉,我也不想说的,可是舒月哭的太可怜了,我也不会处理女孩子哭这种事情,所以只能稍稍违背对舒先生的嘱托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他既是你的师父,不论你犯了什么错误,他都会原谅你的,他现在不见你,或许是有什么苦衷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愿你牵扯其中,等到时机成熟了,他定会现身见你的,他今日出现或许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如此他才能放心。”

    “是我太蠢了,不然舒老头也不会跌落悬崖……舒老头以前对我有多好,我就觉得自己越发可恨。”

    裴郁泽沉默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你口中的舒老头是不是就是大将军的舒铭均?”

    舒月闻言,猛然抬起了头,或许是因为鼻塞,不能正常呼吸,她吹出了一个鼻涕泡,她有些尴尬地拿起手帕擦了擦,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有透露过他的名字……”舒月一时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有说漏嘴。

    “因为我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