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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思的向前走,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我想著妈妈,在她婚前,是不是会已有爱人?而被爸爸活活拆散了?我又想著爸爸,一生发狂似的玩弄女人,到最后却一个也没有了。我又想到雪姨的出走,生活的问题,躺在医院里的梦萍,下落不明的尔豪……一时脑中堆满了问题。直到何书桓拉了我一把,我才惊醒过来,何书桓望著前面说:

“依萍,你看,好像出了什么事!”

我抬起头,于是,我看到“那边”的门大开著,警察正在门里门外穿进穿出。我说:“可能是雪姨有了消息!”就拉著何书桓向前面跑过去,跑到了大门口,一个警员拦住了我,问:“你是什么人?”我抬头一看,这是个新的警员,不是昨天来过的,我说:

“我是陆依萍,陆振华是我父亲!”

“哦?”那警员怀疑的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不住在这里!”“你住在哪里?”天哪!难道我又要解释一次!我向门里面望过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皱著眉说: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如萍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今天早上八点钟,她用一支手枪,打穿了自己的脑袋!”那警员平平静静的说。我回头望著何书桓,一刹那间,只觉得脑子中一阵刺痛,然后剩下来的是一片空白。烟雨朦朦35/46

12

我站在如萍的房门口,颤栗的望著门里的景象,如萍的身子伸展的躺在床前的地下,衣服是整齐的,穿著一件绿纱白点的洋装,脚上还穿著白色的高跟鞋。她向来不长于打扮,但这次却装饰得十分雅致自然。手枪掉在她的身边,子弹大概从她的右太阳穴穿进去,头顶穿出来,她的头侧著,伤口流出的血并不太多,一绺头发被血浸透,贴在伤口上。我望著她的脸,这张脸——在昨天,还那样活生生的,那张紧闭的嘴和我说过话,那对眼睛曾含泪凝视过我和书桓。而今,她不害羞的躺在那儿,任人参观,任人审视,脸色是惨白的,染著血污,眼睛半睁著……据说,死的人若有不甘心的事,就不会瞑目的。那么,她是不甘心的了?想想看,她才二十四岁,二十四,多好的年龄,但她竟放弃了她的生命!她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原因,我知道得太清楚,清楚得使我不敢面对这原因——她并不是自杀,应该说是我杀了她!望著那张脸,我依稀看到她昨天的泪眼,那样无助,那样凄惶,那样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我闭上眼睛,转过身子,跄踉的离开这房门口,我撞到何书桓的身上,他站在那儿像一尊石膏像,我从他身边经过,摇晃的走进客厅里,倒进沙发椅子中。我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如萍血污的脸使我五脏翻腾欲呕。一个人拿了杯开水给我,我抬起头,是昨天问过我话的警员,他对我安静的笑笑说:

“许多人都不能见到死尸。”

我颤抖著接过那杯水,一仰而尽。那警员仍然平静的望著我说:“真没想到,你家里竟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实在没想到,”我困难的说:“昨天她还好好的!”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证明是自杀,只是我们有几个疑点,你爸爸的手枪怎么会到她手里去?”警员问。

“我……”我蹙紧眉头,我知道得太清楚了,那是我交给她的,为了避免爸爸用它行凶,我怎能料到,如萍竟用它来结束了她的生命!只要我预先料得到这种可能性的百分之一,我也不会把枪交给她的。我摇摇头,艰涩的说:“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父亲平日放枪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一点你姐姐自杀的原因?”

“我……”我嗫嚅著,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然后我鼓著勇气问:“她没有留下遗书?”

“只有这一张纸,在桌上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