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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054是我欠你的债

    过了一会儿,康海洋如梦初醒般扑到床边,单膝跪地,俯在床头,拉住我的手,哽咽地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哭不动了,连责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泪水仍然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枕边湿了一片,他用颤抖的手,在我瘦骨嶙峋又苍白憔悴的脸上擦拭着泪水,一字一顿地说:

    “小玉……仅仅两个多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啊……”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重。

    我有气无力地说:

    “才两个多月?你说得倒是轻巧,对我来说就是后半生。为什么你不彻底在我眼前消失?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声音很微弱,却像刺一样尖锐。

    “怎样处罚我都行,只求你别吓我……”

    以前,我想象不出男人的哭意味着什么,此时他的哭声,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我心上,正是这一下一下的锤打,弥合了我近乎破碎的心,也重新激活了有力的心音,我渐渐感觉全身的血液流动在加快,一种热能在体内循环,有股力量在浑身涌动,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虚弱了:

    “我没有权利惩罚你,是我今生欠了你的债,老天让我拿性命偿还!”我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

    “你这么说,等于用刀子剜我的心啊!小玉,求你别说了,好吗?”

    “只是几句话就受不了了?我发了那么多消息,都石沉大海,你怎么能受得了?”我的话说得风轻云淡,却郑地有声。

    他懊悔地说:

    “如果你能给我点时间听我解释,我就说给你听,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差点儿把后半生的时间都给你了,这点时间还算什么呢?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那个傻丫头听着呢……

    “一个大教授,还是坐下说话吧,不然我这山沟里出来的野孩子也承受不起。”

    我的话像刺猬一样,在我和他之间滚来滚去,刺着他,也痛着我自己。他起身坐到床旁边的椅子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语调说:

    “那天上完课,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小雪出了车祸,在医院里人事不醒,让我赶紧回去。我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赶紧和院领导请假回了北京,到医院时,小雪已经做完了脑部手术,不幸中的万幸,女儿伤得不太严重,术后第二天就清醒了,我一直在医院护理她一个多月,出院后,把又家里的事情安顿了一下,才返回来。

    从学院走的时候很匆忙,手机忘在办公室里,到北京后,又买了一个,怕打扰你学习,就没和你说这些事。今天回来,看到原来的手机里有你那么多微信和短信,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开脱的理由,也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只想真诚对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听完他这番话,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出来,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怪他什么呢?要怪只能怪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只能怪自己把泪水酿成了苦酒,又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其实,很多时候,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无法战胜的也是自己……

    我不想说话,感觉好累好累,像刚刚跑完了马拉松,疲惫得只想休息,我慢慢闭上眼睛,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两个多月来,第一次感到心很踏实,很安稳,渐渐的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他看着我匀称的呼吸,脸颊也淡淡泛起一丝红润,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

    “睡吧,傻丫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顺子推门进来了,康海洋示意他轻一点:“她睡着了,我们到外面说话吧!”

    两人在病房的休息椅上坐下来,康海洋迫不及待地问:

    “她得的什么病?要不要转到北京去看看,怎么短短两个月瘦成这个样子?”

    “什么病?我看是相思病,无药可治了,只有你能治好她。”顺子阴沉着脸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犯下的错,以后你怎么惩罚我都行,现在重要的是先把她的病治好。”

    “我不是开玩笑,各种检查都做了,没查出什么病,一些名医都请过会诊了,也没说出是什么病,都说要慢慢调养,接下来都交给你了,我是没则了。”

    “噢?怎么会这个样子?”康海洋将信将疑地思忖着,过了一会,拿出电话,拨通了:

    “喂,老同学,你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来古城一下,我有急事求你。”

    顺子坐旁边,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你什么事儿这么急呀,我明天是出专家门诊的日子,有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吗?”

    “不能,必须当面说才行,无论如何你都要过来。”康海洋不容分说地挂断电话。转身对顺子说:

    “王教授是我高中同学,在北京仁济医院工作,是很有权威性的内科专家,请他过来看一下再说吧。”

    听康海洋的话,顺子对他的怒气消了许多,但还是没好气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