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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朝雪手里的彩虹糖串在跟前对着空气敲啊敲的,像只打坐的木鱼。

    就在她沉在这琴声里时,忽然,糖串打下的阴影被遮住。

    她没有抬眸,只感觉有人在身旁半蹲下。

    卫朝雪双手环着膝盖,听他道:“听太久了,还不投钱是要被赶的。”

    “我投了。”

    此时,易卿尘往琴盒里又投了钱,“是腿酸了,站不起来吧。”

    卫朝雪:“……要你管。”

    易卿尘端起她怀里的木盒,另一只手轻巧地揽着她的肩膀,直至站起身,卫朝雪才发现,原本一直跟着自己的工作人员不见了。

    “她?”

    “早就回去了,你以为人家是二十四小时陪护啊。”

    “哦。”她低头,缓了缓脚,“你的事情办好了?”

    “嗯。”

    卫朝雪没再问。

    易卿尘带着她走了两步,忽然,见她停了下来。

    “想进去坐坐。”

    抬眸,是高大的教堂。

    心里低叹了声,“好。”

    安静的教堂一隅,易卿尘带着她走上台阶,那儿有连着白色石壁的古老木琴,卫朝雪忽然有些迷了眼。

    抬手指了指,目光朝他看去。

    易卿尘摸了摸她的头发。

    “想听?”

    “刚才这里有人弹琴呢,可惜你来晚了,不然能听见。”

    他笑了笑,“是可惜了,不过能挽救。”

    “嗯?”

    他牵着卫朝雪坐到琴椅,木盒放到琴架上。

    “赛维亚教堂的木琴声,和它渔港的瞭号一样,都是引人归家的声音。”

    说着,他修长的双手落在了琴键上,十指翻飞,错落有致的音符似被风扬起的帆那般,张开。

    卫朝雪看着,仿若置身其中,被温柔与人性包裹,一点点沉到深处,舒展开精神。

    “真好听……”

    木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教堂,又似被教堂感染了神圣,卫朝雪心里默默地祈愿,但愿,这琴声能褪去烦恼,唯有快乐,通往天国。

    “谢谢你,易卿尘。”

    他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向教堂门口,光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掌心的力量默默紧了紧。

    “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像今天这样。”

    卫朝雪听着他说了像祈愿一样的话,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走出教堂,仰头又看见一片白鸽飞过,念了句:“又是,新的一天呢。”

    ——

    两人订了晚上的飞机,大使馆那边特意派了人过来,卫朝雪没什么精神,只依偎着易卿尘,什么事都让他决定好了。

    “调一下时差吧,回去还要挺长时间。”

    “嗯。”

    她看着易卿尘替自己抚了抚被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怎么了?”

    “看一下国内时间,”说着,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日历那一页,“还是按国内的时间来算比较方便。”

    易卿尘看着她在日历的数字上画的一个个叉,就像在否定每一天的易卿尘一样。

    “卫朝雪,你没必要做这种事。”

    “还是要的,毕竟……”

    后面的话,她没说,毕竟每一天,都是值得被记录,却无法再回去的一天。

    “毕竟你很想离婚,是吗?”

    易卿尘看着她,说出了这句话。

    卫朝雪双手攥着本子,“易卿尘,这段时间,在你身上我学会了一种精神,叫契约。”

    他忽而扯了下唇角,躺回到座椅上,大掌盖着她脸,“睡吧。”

    卫朝雪抱着怀里的本子,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带来的黑夜,忽然有些贪恋地吸了吸鼻子,才发觉自己是,上瘾了。

    ——

    回到易宅,卫朝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虽然累却也有精神,跟易父易母打了招呼后,便跟易卿尘上了楼。

    “卿尘,”这时,易父忽然叫住了他,“你待会到书房一趟。”

    他脚步顿顿,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卫朝雪让他把行李放下,“你先去洗漱一下,我来。”

    “不用。”

    易卿尘眉眼没抬,“我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就先放着,你好好休息。”

    “哦……”卫朝雪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易卿尘挪开的动作顿住。

    便转身自顾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易卿尘见她这般,也没解释什么,只将小行李箱横放到桌上,打开的方向正好背对着卫朝雪的目光。

    很快,便又阖上了。

    “我去换下衣服,待会让徐姨给你端点吃的上来,我先去趟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