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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船捞上岸,也捞上了十六具尸体。

鸿泰宁国分店受到彻底的搜查,可是疑凶踪迹不见。货仓中,也没有赃物,无法入人于罪。

全城骚动,谣言满天飞。

鸿泰三位东主全来了,不仅一口否认,而且咬定宁宣有意嫁祸,表示要与宁宣官司打到底。

但血案如山,官府自不能怪罪宁宣诬告。最后,行文天下,捉拿杀人大盗任飞。

府衙的文案内,从浙江、江西、南京、湖广等地行文捉拿任飞的案卷,不下二十件之多。加上宁国府的一件,又算得了什么?

十天之后,宁宣绸布庄门可罗雀,不再有布料送来,染访也不得不停工。

各地的机房,以及所有的乡村织工,皆受到严厉的警告,谁敢将货卖给宁宣,必定受到残忍可怖的惩罚。

半月中,各地共出了十八宗血案,死了十九个人。这些人,皆是不育与鸿泰合作,坚决拒绝不与宁宣往来的条件,仍敢冒险与宁宜交易的人。这一来,收到了杀鸡做猴之效,没有人敢冒生命之险与宁宣交易了。

全城的人在战栗,噤若寒蝉。

鸿泰依然生意兴隆,只是货品减少了些。

三天后,江边的染访,被一把火烧得七零八落。

运染料的船,在水阳镇北面沉没,死了十二个人,死亡的人数直线上升。从此,没有人再敢承运宁宣的任何货物。

宁宣绸布庄面临绝境,只有一条路可走:关门大吉。

这天,熊慕天偕同掌柜李二爷,在东门外的宛江楼上喝闷酒。宛江楼是城外唯一的酒楼,平时食客甚多,近来发生一连串惊心动魄的血案,城内外人心惶惶,上酒楼喝两杯的人少多了。

两人占了临江的窗口一副座头,偌大的食厅,只有他们两个人。熊慕天眼眶深陷,双目充血颊肉内凹,他已有半月难以安睡了。

他一口喝干杯中酒,咬牙切齿地说:“罢了,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李二爷愁容满脸,错乱地、喃喃地转动酒杯说:“为什么?为什么?人心真有这么毒?苍天!你为何不伸出你那大慈大悲的手?”

熊慕天又灌了一杯酒,厉声道:“不要叫天,天永远袒护强者,他永远站在强者的一方;不管强者是些什么人。”

李二爷惨然长叹,沮丧地说:“东主,咱们只有关门大吉一条路么?”

“不!”熊慕天坚决地叫。

“那……你是说……”

“我豁出去了。”

“你要……”

“以牙还牙。”熊慕天激愤地说。

“我们也去找江洋大盗。”

“那……”

“你记得去年在通政使司在参议罗大人府上,所见到的那位姓杜的怪客么?”

那时,京师与南京皆设有相同的衙门和官吏,除了皇帝只有京师的一个之外,其他都是相同的,六部六科诸司,京师有南京也有。不同的是,南京的规模小。说好听些,南京的是备用人员。说不好听,南京的官是吃闲饭的,有职无权。如果北面的强敌入侵,京师吃紧支持不住,便向南退至南京,南京的备用官便可派上用场。因此,说南京有通政司的一位参议大人在职,并非笑话,南京同样有通政司衙门,官员的官品与京师的相等大小。

李二爷不住点头说:“不错,好一位浊世佳公子。”

熊慕天放低声音说:“据罗大人说,他是为借五千两银子至安庆府开店而来的。”

“好大的口气,他与罗大人有亲?”

“不知道,罗大人没说。”

“东主提这些事,与咱们有关?”

“那位杜公子名弘,字天磊。在官场中,知道他的人并不多见,但在江湖道上,他却是无人不知的江湖侠客,绰号银汉孤星。这些事,是罗大人事后告诉我的。”

“哦!你准备……”

“我要到安庆找他,来回十天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