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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那段插曲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德拉科躲在卧室里,直到他确定金妮去上班了,才按铃叫洛莉。

    “洛莉,”家养小精灵出现,并向他行了个屈膝礼。“韦斯莱小姐走了吗?”

    一提到女主人的名字,洛莉显得格外高兴。“是的,主人。女主人十五分钟前就去魔法部工作了。”德拉科恼火地想,她不需要露出这么敬重的表情。

    “好的。给我收拾行李,我要离开几天。”

    洛莉谨慎又困惑地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壁炉。“主人——”她胆怯地说,“主人又被叫走了吗?”

    “没有,”他粗鲁地说。“这次不是。我只是……要离开一段时间。但你可以告诉你的女主人我去工作了。”

    “先生,工作?”洛莉无辜地睁大了眼睛,但她并不是无缘无故从小就是他的家养小精灵的,德拉科觉得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精明的光芒。他突然希望他有一个不这么了解自己的仆人。

    “是的,工作,该死!别问这么多问题,帮我收拾行李。我想马上离开。”他大步走进浴室,用力关上了门。不用动脑地独自洗个澡,能帮助他整理思绪,热水能放松他肩膀的肌肉。

    想到他不得不在家里躲躲藏藏,避开某个人,他就觉得可笑。如果这里有人感到不自在,那也应该是韦斯莱。她是入侵者。她离开家乡和家人,搬到了举目无亲的苏格兰中部。但是,她显然过得非常舒服。舒服到爬上他的家具。舒适到把流浪动物带回家,就好像这里是一个该死的动物园。

    他想起她昨晚的样子,她把猫狸子抱到面前,把脸埋在它的皮毛里,她闭着眼睛,对它温柔低语。他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把前额靠在浴室冰冷的瓷砖墙上,热水冲刷着他的后背。这种令人不安的感觉把他带回了过去。他上次感受到它……是什么时候?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他那时十一岁;分院宴会结束了,他第一次走进斯莱特林学院的宿舍。克拉布和高尔已经爬上了挂着绿色帷幔的床,几乎立刻就打起鼾来,可是他……他那晚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心里有一种与现在相同的感觉……

    他惊恐地睁开了眼睛。想家。这就是他在霍格沃茨第一晚的感受。也是他昨晚看到韦斯莱对那只可笑的小猫大惊小怪时的感受。这幕景象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以前从没想过、从没想要过、从没想过他可能失去的东西。

    他关上水龙头,走出去拿毛巾。

    她穿着廉价衣服——紧身牛仔裤和衬衫,露出皮肤,在房子里——他的家里——晃来晃去,他认为这样很不像话。他走进他的起居室时不应该看到这些。这完全扰乱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工作很危险——他的性命很危险,他承担不了分心的后果。更重要的是,他承担不了因为她而分心的后果。不仅因为她的身份,还因为一年之后她就会永远离开他的生活。

    他随便穿上一套衣服,拿起洛莉为他准备的旅行袋,大步走向幻影移形点。他在克里特岛有一栋小房子,叫“旅途终点”,每年他都会在那里招待一两次生意上的客户,但那里现在没人。他可以得到私人空间和清静。他不必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发现动物坐在他的窗帘上,雀斑女巫在他的餐桌上吃早餐。他幻影移形了。

    那天晚些时候,他在旅途终点的恒温泳池里游泳时心里想,问题是韦斯莱没有教养,没有值得称道的真正美貌。她穿成那样走来走去,把她那头鲜艳的长发甩到他的脸上,那么……明显地引诱他,这是一种嘲弄。她在试图激怒他。

    她会失望的。他,德拉科·马尔福,见识过美女,而金妮·韦斯莱不是。在和这个……丫头结婚之前,他有过最好的,等她离开之后,他仍然会拥有最好的。他不会因为她分心。不会再想她了。她什么也不是:粗俗、不谙事故、平凡。更糟糕的是,她是他的宿敌哈利·波特剩下的。

    可恶的是,那天晚上他梦到了她。

    他会克服的。他只是需要更多锻炼;他要耗尽自己的力气,直到大脑停止思考。他不会给自己时间去回忆她在他掌心下多么温暖、柔软和真实。在旅途终点的第二天,他在泳池里多游了几圈,在炎炎烈日下跑了十公里。他埋头于工作,会见了他的账务员。他突然造访了他的一个葡萄园,在那里大发雷霆,并解雇了三个人。那天晚上,他又梦见了她。

    到了第三天,他不敢再睡觉了。他的身体在背叛他,他不知道哪种情况更糟,见到她却不希望见到她,还是见不到她但希望见到她。他整天都在想这件事,到了晚上,他就收拾行李回苏格兰了。

    他打开四季之风幻影移形点的门,谨慎地环顾四周,侧耳倾听。鸦雀无声。他走向楼梯,决心要回到他的卧室和书房。可是到了楼梯脚下,他犹豫了。图书室的门半开着,灯光从缝隙中漏了出来。她在里面。当然,他要直接去他的房间。他对她无话可说。他把脚踏上最下面的台阶,回头望着图书室。这时,那只灰色猫狸子从门口出来了,它一看到德拉科,就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脚边。

    他低头看着它。它曾经那样贴着她的脸……“怎么了?”他对小猫厉声说,忍住了想踢它的冲动。它朝他眨着眼睛,晃动着尾巴。德拉科闭上眼睛,脑海里天人交战。毕竟,他在乎的是她在哪里,或者她在做什么?但是……他应该进去,只要看到她,他就会知道,过去三天里他对她的念念不忘完全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他只要看她一眼,就会想起他无法忍受她,他们仍然彼此憎恨,什么都没有改变,永远也不会改变。“哦,该死。”他最后嘟哝道,转身离开了楼梯。

    德拉科打开门时,金妮正在图书室里看书。在这里生活的三个星期里,她很少见到她的新婚丈夫。他经常不在家——她隐约知道他在意大利有一个葡萄园,占用了他的大部分时间——当他在家时,她通常吃完晚饭就直接回自己的房间,避免和他待在一起。这次,他已经走了三天。

    她独自吃了晚饭,没有指望他会回来,然后脱掉鞋子,蜷缩在壁炉前的一把椅子上,拿了一本华兹华斯的书和一杯葡萄酒。她正悠闲地抚摸着腿上那只橘色的小猫狸子姜姜。

    他进来时,她惊讶地从书上抬起头来。“哦,”她说。“我不知道你在家。”

    德拉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炉火。“我比预期提早结束了工作。”

    “哦。”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她想找些话说。她不想问他在做什么工作,因为她相信他会让她少管闲事,她还没有勇气去冒险。于是她学着她母亲的样子问道:“你吃饭了吗?”

    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吃了。回家前吃的。”

    “好的。”她想继续读书,又觉得这样可能很粗鲁。她看到了她喝了一半的酒杯。“你想喝点什么吗?”她是个傻瓜。如果他想喝点什么,他坐下来之前自己就会拿的。

    他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嗯——好的。”

    她站了起来,很高兴能有点事做。“你喝什么?”

    “苏格兰威士忌。”她知道他正在看她,她走到角落里的小酒吧,拿出苏格兰威士忌和一只玻璃杯,给他倒了一杯酒。她把酒递给他时,一直回避着他的眼神。一个韦斯莱服侍一个马尔福,这可能就是他的期望。她希望他不要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做。她只是想找点事做。

    “你在读什么?”她坐下来,再次拿起书时,他问道。

    “威廉·华兹华斯。”她给他看了看封面。“他是一个——诗人。”她差点要说“一个麻瓜诗人”,但她肯定他会对此发出嘲笑。

    “这么说你喜欢诗?”他喝着酒问道。

    “是的,你不喜欢吗?”

    他耸了耸肩。“我没有读过多少,所以没法说。”

    “哦。”他们又陷入了沉默,他盯着炉火,而她试着读书。

    最后,他喝光杯里的酒,站了起来。“我要去飞行,”他说。“你想来吗?”

    金妮大吃一惊。他肯定不想让她和他一起飞行。他只是出于礼貌。但是……德拉科·马尔福,有礼貌?这更不可能。他在预谋什么。她小心地看了看他,但他的表情很冷淡,几乎显得……心事重重。他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这个主意很诱人。自从搬到这里以来,她就没有骑过扫帚了,她确实很怀念。她不想和他过多相处,不过,他们在空中时也不必交流。

    “我没有扫帚。”她对他说。

    他摆了摆手。“扫帚棚里有很多。你到底来不来?”

    好吧,她想,死也要死得痛快。“好吧,我去。”她也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图书室。

    他们在前厅穿上厚斗篷和靴子,戴上手套,走进夜色之中。外面很黑,没有星星,朦胧的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空气十分潮湿。

    “今晚会下雨。”他预测道,他们绕到房子后面,那里有一间外屋。“口令是‘星期四’,”他告诉她。“直接用阿拉霍洞开是没用的;否则任何人都能进来。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想飞行,只需在咒语后面加上‘星期四’,门就会打开。阿拉霍洞开星期四。”他说,用魔杖敲了敲锁。它咔哒一声打开了。

    “星期四?”她问。“为什么是‘星期四’?”

    他自嘲地耸了耸肩。“也许不是最有创意的口令,但我是在星期四买的这栋房子,所以我能记住。”

    她跟着他走进小扫帚棚里,他们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了白雾。左边的托架上只放着一把扫帚。她毫不意外地发现,那是一把“无限平流”,最先进——和最昂贵的飞天扫帚。德拉科指了指右边的墙。那边的架子上放满了扫帚,每一把都比她以前用过的要好。

    “你挑吧。”他说。

    她仔细研究了一下,最后选择了一把银河21。它又小又轻,手柄经过了精细的抛光处理。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你很了解你的扫帚。”他从托架上拿起无限平流,锁上了门,他们回到了潮湿的夜色中。“你以前来过凯恩戈姆吗?”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