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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听李应泉一再指责沈家,指责康靖,有些沉不住气的沈娇蓉只得极力辩驳说:“亲家公,您自然没有亏待过沈家。阿靖绝对是个好丈夫,还有我们所有沈家人对招娣都很关心,亲家公,您可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呐!”

    而已经失去理智的李应泉怎会因一句话就善罢甘休,这时,他仍是不依不饶地埋怨着沈家,尤其是女婿沈康靖,简直到了指着对方鼻子骂的地步。

    沈念恩见状知晓自己此刻必须站出来澄清一下事实。儿媳的离世他自然也非常痛心,可自己的儿子一再被辱骂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应泉兄,你这是错怪阿靖了,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他同招娣伉俪情深,阿靖对她算是足够体贴了,只是招娣这孩子,太要强,生病了也不当一回事,她是你的女儿,你应该也了解她,这病之所以最终拖得医不了,归根结底还是她总不吃药惹出来的祸……”

    可此时的李应泉依然处于激愤的状态,他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解释,这一刻,那些说辞在他的耳中统统都成了掩饰和推脱。

    正当李应泉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之际,几日几夜没合眼的沈康靖早已不堪重负,备受刺激的他忽感一阵眩晕后便倒了下去。

    沈景枫最先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可他稚嫩的身躯却无法承载父亲的重量。

    见爹爹栽倒后,吓坏了的沈景枫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那抽抽搭搭的样子像极了一条可怜虫。

    接下来,沈家人又再度陷入了极为混乱的状态。此刻,见儿子昏厥,按捺不住情绪的沈念恩再度开口道:“应泉兄,你可不能再冤枉阿靖了,他都几日几夜没合眼了,他和招娣琴瑟和鸣,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出这等事没有人愿意看到啊!招娣这孩子固执,谁说都说不听,阿靖又能有什么办法……”沈念恩为儿子辩驳着,但所言还算公允。

    可他还未说完,竟又有人抢了话去。“外公,您就别再怪我爹了,我爹已经难过好多天了,我都没了娘,您还想让我连爹也没有么!”说话之人正是沈景枫。

    见外孙惊恐万状地抹着眼泪,还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这一刻,李应泉的神智才逐渐得以恢复,狂跳的心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终于,他总算记起,自己对女儿招娣从前确实是娇宠过盛,年少时她就以从不吃药洋洋自得,还经常在哥哥姐姐面前炫耀,可他们夫妇俩却从未把这当回事。

    如今的李应泉真是后悔,招娣这么一个娇小姐千不该万不该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留在新加坡的话身体也不会越变越差,自己还可以时常看看她,那样的话,她一定不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的。

    哎,怪就怪自己总是依着她,让她一再任性妄为。想到这,李应泉陷入了沉默。

    接下来,守丧的三个月里沈康靖真乃伤心欲绝,他经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瘫坐在墙角发呆。

    这时的他时常回想起自己同夫人招娣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知道自己也算是尽职尽责了,但他无法自欺的是,他对招娣的感情投入自始至终都算不得完全。

    也许他们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沈康靖心想如果招娣不是嫁给他,嫁来这么远,而是留在新加坡,嫁给心甘情愿地守护她,关爱她的人,也许她现在还依然好好地活着,甚至很幸福,很快乐。

    自己当初明明不喜这桩婚事,可却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如果那时坚决反对,招娣就不会来广州受苦,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而招娣一病拖了这么久,其实自己也是有所觉察的,可总怕戳破后,她会大发雷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了下去,这结局自己真是难辞其咎。

    某一刻,沈康靖深刻地意识到其实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胆小鬼。在该争取的时候选择了退缩,在该拒绝的时候却没有勇气说出那句“我不愿”,如此窝囊地苟活于世,不仅害苦了自己,还害死了别人。

    想到此处,沈康靖真是悲哀到了心死之境,他甚至觉得自己虽学富五车却依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痛恨自己,鄙视自己,生无可恋到了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