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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诏入京的太子于三月底抵达上京。

    听闻长子归来,齐野本缠绵病榻,忽地跳将起来,不药而愈了。

    皇帝喜出望外要到城郊迎接长子,最后还是顾忌颜面,决意仔细梳洗一番,穿戴威严,到寝宫等儿子来拜见。

    近乎孩童一般跳出门去的皇帝,来来回回在屋前屋外地走,端着药碗的齐戚,无奈地朝着齐野的背影直笑。

    齐戎与冉清荣乘车到了离上京东城门二十里处,冉清荣有意先行下车回府,她如今和太子齐戎名不正言不顺,已是和离夫妻,实在不宜让人看见他们同坐一车归来。

    齐戎舍不得朝夕相伴的冉清荣又离开自己,使了个眼色让队伍先行停下,将冉清荣揣在了怀里,呼吸温热着,珍之重之地亲吻她的脸颊,“我先处理宫里的事,过两日去冉家重新提亲。”

    一听“重新提亲”,冉清荣便下手作势要推她,齐戎委屈而困惑,睁着眼睛盯着她,冉清荣道:“才和离多久,你转眼又要上门,若教人议论起来……”

    齐戎不怕人议论这个,但是,“清荣,我也老大不小了,现在……”

    冉清荣睨了他一眼,齐戎识相地乖乖三缄其口,但冉清荣却好整以暇地微笑了起来,“老大不小?太子殿下本来有妻有女,可是现在没有了,为什么?因为你的和离书给得好啊。”

    “我、我悔了……清荣,是我的错,我不是个男人,但你……你不是、原谅我了么?”男人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俊脸抹着彤云,偷着摸着又瞧了她一眼。

    冉清荣温柔地拍了拍齐戎英俊白净的脸,“原谅你?我说过?”

    齐戎:“……”

    太子殿下咬咬嘴唇,“对不起,我又……自作多情了。”

    冉清荣微微蹙眉,马车外头却传来了冉横刀那大喇喇的嗓门声,“姐姐,你在里头么?”

    刀哥握着缰绳,马头横摆,意气飞扬地冲着里头嚷嚷。

    娘家来人接了,冉清荣深以为自己以前不倚仗家里太过于中庸,锋芒毕露偶尔也无不好,就如同现在,她冲齐戎大方地一笑,便起身去,施施然下了车。

    齐戎的话想更在瓶口出不得,有点懊恼。

    冉横刀亲自牵了马车过来接姐姐,阵仗铺得不输齐戎的车驾,显然是做排场给他瞧的,他们冉家的女人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齐戎还得自个儿个自己掂量掂量。

    从和离之后,冉清荣一直住在家中,愈发觉得亲情温暖,有家里人撑腰的滋味实在踏实安心,温温地笑着,上了冉横刀备的马车。

    她们前脚先走,齐戎一个人坐在车里,目送着冉清荣离去,才悠悠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听说父皇病了,他才紧赶慢赶着回上京,来不及回东宫洗涤风尘,便先迈入了皇帝寝宫。

    齐野一身闲适,挂着一身绣金龙飞旋的明黄大袍,眯着龙眼,姿态悠闲地坐卧在胡床上看书,齐戎告了内侍公公,候在寝宫殿外。

    听闻不肖子回来了,齐野鼻子一哼,“让他进来。”

    齐野这才进了寝宫。

    而久待的齐戚则用净水搓仔细了手,在宫中梳洗了一番,笑吟吟地扬长出了宫门。

    冉清荣回了家,这才得知妹妹和弟妹都有了身孕,快五个月了,先去恭喜了一番。

    冉烟浓侧靠着柔软地垫着棉枕头的贵妃椅,小手轻轻抚着肚子,望着姐姐,冉清荣清隽的脸颊更红润了,添了几分丽色,额前几缕碎乱的乌发,花钿贴着白嫩如藕的肌肤,更是娴静从容,冉烟浓安心了,道:“太子表哥对姐姐还像从前那样罢,姐姐在辽西很受宠。”

    冉清荣道:“原来我是受宠的,不过这一路上,他事事要听我的,如今是我宠他,高兴了拍他脸,不高兴了将他晾在一边,他心里有愧,对我的话莫敢不应的。”

    冉烟浓抿嘴儿微笑,“那是,太子表哥后悔了。”

    说到这儿,冉烟浓偷偷瞟了一眼,四下无人,才艰难地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爬起来,“姐姐,容恪送给你们的那套拳谱,表哥练过么?”

    冉清荣笑意一顿,轻快地撇过了头,“练着。”

    至于练得如何,齐戎总瞒着不肯教冉清荣知晓,但看他近来神色奕奕,想来是有点作用的。

    之前听江秋白提过,应该有点儿用。反正慢慢来,暂时也不着急。

    只是一转眼,大军出征已经两个多月了,容恪抵达陈留十日以后,大魏开始捷报频传,据爹爹说,皇帝舅舅时常又喜又忧,喜大魏军势如破竹,忧容恪功高震主。

    朝中议论喁喁的,冉烟浓也有点儿后怕。

    要是容恪再一次击退忽孛,皇帝舅舅当真要铁了心废了他这个世子位了。

    她常常心不在焉的,经由冉清荣提醒,才想到家书,便给他写了一封,托人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