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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

    森叶木站在公寓门口,四下敲门后,无人应答。

    不在家里……看来他刚才没有眼花。

    夕阳里,一个背着女孩的少年喘着粗气,步履艰难的进入医院。

    距离太远,外加上他的移动速度很快,眨眼间就过去了,他无法认定那就是雪友。

    不如到她的家中确认一下,反正今天的任务也已经结束,正好询问中忍考试进行如何。

    不过现在,无人应答的门前,森叶木暂时确定那就是雪友。

    去医院,生病了吗……?

    他认为有必要去见一眼泉羽丰。

    ――

    “所以?”

    泉羽丰窝在自家沙发上,呷茶,对森叶木带来的情况不为所动。

    “我们去看看她吧?”停顿许久,森叶木坐在她的对面,很是诚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说过,除了任务和必要的授课时间,我不想见到她。”

    她乜了一眼森叶木,对方则报以温和的态度回应。

    “是,我知道。”

    泉羽丰不说话,森叶木也不说话,两个人一起看着彼此,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是泉羽丰先移开双眼败下阵,她面色微红,还拼命逼着自己假装严肃。

    “你叫我去是怀疑她旧伤复发了吧?”

    “是的。”

    早已把对面女孩子看穿的森叶木温柔笑容不变,语气又轻又缓,像一片羽毛落在心间上一样,痒痒的。

    “……知道了。”

    不然不会突然见她去见那个家伙,还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森叶木如此坦率,泉羽丰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走到玄关拿起衣服:“走吧,去看看。”

    “那就拜托你了。”

    森叶木像是托付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对她鞠了一躬。

    “你干嘛……很别扭诶。”泉羽丰不适应这么客套的态度,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除了刚见面比较见外,其余还是比较要好的,突然来这么一下,让她真是促不及防。

    “这样的话,羽丰就不会因为在外原因,能够全力以赴呢。”

    某个引起泉羽丰极度不适的人勾了勾嘴角。

    泉羽丰知道这个家伙把她的脾气秉性全部摸透,在心里不禁一边骂他得逞的样子欠揍,一边又不得不没底线的赞扬他笑的好看,她说:“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的。”

    毕竟整个木叶中,最了解志村雪友身体状况的,非她莫属。

    她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如果不是这途中泉羽丰得知了自己族人灭亡的真相,她恐怕就要因为与“宇智波雪友”建立的美好关系,而对那不断背负罪孽的一族改观。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

    不过现在的她很庆幸,在她即将陷入美好的幻觉之前,有人将残酷的事实扔给她,促使她保持清醒。

    尽管痛楚时不时就会涌上心头,给予自己几乎窒息的感觉,但那总好过没有,总好过走错了路。

    自己活着,不是为了感受美好――而是从她失去拥有的所有开始,能感受到的“活着”,只是为了追查族人惨死的全部真相。

    她总这么告诫自己。

    ――――――

    四年前。

    夜晚的天空乌黑,血色的月亮被云层遮住,不再放出那凄惨的光芒。

    乌鸦在某一领地上方的叫声尤为尖锐凌利。

    如果说神圣洁白的月光是庇佑,那现在已经被遮住的、混浊不堪的月光又是什么?

    “检查一下,看看宇智波一族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如此命令之人,是一个半身都缠满绷带的、苍老的人。

    “是。”

    接到团藏命令的森叶木总感觉有种微妙的心情。

    团藏的语气,听起来是一个木叶高层希望自己的人民活下去的感情吗?

    不,不是。

    森叶木望向团藏。

    那种表情就像是带着某种得意的心情观望自己的作品一样,可惜他们只是被下令负责来收拾尸体,不被允许多想。

    “呼……”

    有一种微弱的呼吸声。

    “呼呼……”

    森叶木听见了,随即他把手伸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并扒拉下那幼小的身体。

    那及肩的短发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大概是失血过多,皮肤呈现出苍白色,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很痛苦。脖子上的刀痕明明是致命的,可是她看起来是一副还能呼吸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叶木。怎么停下不动?”

    身边和他同龄,扎着褐色的高马尾女忍者一边问一边凑了过来。

    “羽丰,你看。”

    森叶木把放在女孩身上的手撤下来,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她。

    “怎么了……”泉羽丰的语气明显在看到女孩还活着的征兆之下变得有些敷衍,“即使这样,她也活不了了,和那群死掉的人一起埋了吧。”

    “羽丰,你会医疗忍术的。”

    森叶木的语气中带着身为前辈的劝诫。

    泉羽丰望着女孩,又转头看和自己同龄却早早就步入忍者的社会中的叶木,以敷衍的口吻说:“没人能在宇智波鼬的手下活下来,我可救不活她。”

    “但是你可以试试。”

    “宇智波一族的人没什么好救的。”泉羽丰对森叶木的请求报以不屑一顾。

    她讨厌宇智波一族。

    从前他们一族与宇智波一族的渊源颇深,最开始失去所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流着泪,以一点两族交集的蛛丝马迹来武断的认为是他们一族害的她家破人亡。

    但终归不能这样。

    毕竟,那场丧心病狂的政变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些什么真相,她还要逐步查询――到水落石出前绝不错杀人,但也因为自己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身为医者的她的心在慢慢变得麻木。

    她的伤痛实在太多了。

    泉羽丰用食指指了指女孩的脖颈处和森叶木忽略的腹部处,满不在乎的说:“你看看,脖颈的刀伤砍到了动脉,是致命伤,再加上腹部伤口的出血量,即使她现在有呼吸(理论上基本不可能吧……?),我猜也不过是将死之前的挣扎,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只是假象。叶木,她活不了。”

    “……”森叶木无声的叹了口气,用手将还有呼吸的女孩抱起来,在黑夜之中找寻另一位同行的医疗暗部忍者,站在原地将附近扫遍后也没有发现那位忍者,又对女孩的伤束手无策,便不知所措的就那么站着。

    “小田切不在这里,这附近只有我、你、团藏大人,我们三个。”泉羽丰悠闲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那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这里。”

    “我知道了。”森叶木索性用冷淡的口气结束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那么脆弱的生命,就快没有了。

    森叶木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生命,就那么站着沉思。

    此时,隐藏在森叶木身后的黑暗――站在远处的团藏看见了这一光景,便动身向森叶木走过来询问道:“叶木,怎么了?”

    “报告大人,这个女孩好像还活着,有微弱的呼吸。”

    “哦,这样啊。”团藏挑了挑眉,扫视一眼女孩,面目上远远没有刚才的那般和善,语气报以随意:“和尸体一样处理……”

    “我们不是只处理尸体的吗?”森叶木问。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活着的人要被这么随便的遗弃。

    “几乎无人能够从宇智波鼬的手下生存下来,所以这个女孩救与不救的结果根本没什么两样。”团藏的话和羽丰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可是……”叶木张了张嘴,看起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她还在呼吸。

    虽然看起来很困难,可那是活着的证明。

    和他妹妹死之前那如同鱼脱离了水,艰难的用腮在陆地上呼吸着空荡荡的空气是不一样的。

    妹妹想活下去,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现在怀里的女孩没有意识,说不定连什么是“生”、什么是“死”都思考不了,但是,给叶木的感觉却和妹妹临死之前截然不同。

    妹妹是绝望,女孩则是希望。

    在被屠杀的宇智波一族之地中,被浓浓的绝望笼罩之下,赫然出现的希望是如此扎眼。

    虽然是这副模样,但还可以活下去吧……叶木执拗的想着。

    “……”森叶木的目光放在女孩身上,他感觉手中还留有“生”的感觉。

    凭白无故的感觉。

    “还有什么问题吗,叶木?”见森叶木在女孩的处理问题上犹豫不决,团藏以十分威严的口气催促:“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根”的命令不可违抗,深知此条的森叶木只得幽幽叹了口气,“是。”

    他开始抱着女孩的身体,朝着处理尸体的推车方向走去。

    “等等。”那个让他本就不能理解的苍老声音发出了指令,使接下来的命令让他更难以理解。

    “把她留下,带她去找医疗忍者,我记得羽丰不也会些医疗忍术吗?”

    “为什么?团藏大人!”当森叶木想要发出问题时,被刚才明明和团藏的想法是一样的羽丰给截断。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救啊……”受到两个人的直视,泉羽丰有些底气不足,小声咕哝着。

    这个女孩,凭她在暗部之中医疗忍者的身份,仅仅是看一眼都知道,根本救不活。

    把时间和力气用在一个根本救不回来的人身上,那不是太浪费了吗?还有一堆事等着他们处理。

    “宇智波一族啊……不是我们木叶曾经的一员吗?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们都应该尽力为他们争取。”团藏从粗糙、凹凸不平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极其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心里明白那个秘密。

    那个关于,宇智波一族真正灭门的“秘密”。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能够奇迹般的从鼬手中活下来的话……就把她留下来吧。

    “这也算是,让这么强一族给木叶留下的最后念想了。”

    “如果她真的活下来了呢?”森叶木问。

    “那就治好她留下,你和羽丰一起照顾她。”团藏的语气稍稍有些不耐烦,他冲泉羽丰挥挥手,“好了,羽丰也不要再收拾尸体,去看看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