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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瞪大着双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端着大海碗的王铁。

  “吨吨吨”三口、两口,王铁就喝光了大碗中的热面汤。

  “啊,嗝!”

  随着一声响嗝,王铁面前的桌上,摞起了第三个空碗。

  依旧是仅用了一口,这第三碗面,眨眼之间,就再次被王铁一口吃光。

  曹洛缓缓低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筷子,还有筷子上夹着的,冒着热气,还未送进口中的面条,又看了看面前的海碗,自己这第一碗面,可还足足有半碗的量没吃完呢。

  “王铁,你不烫吗?”曹洛嘴巴微张,嘴角挑动,带着些许担忧的开口问道。

  “大人,不烫,面就要热着吃才过瘾嘛。”

  王铁用手背一蹭,抹了一下嘴边的油花。随后一咧大嘴,开口问道,“大人,能再要一碗不?”

  曹洛眨了眨眼,面上神色更加难以置信,口中说道,“啊,好,吃饱,饭要吃饱。”

  “店家,再来一碗!”王铁叫完面后,挠了挠头,冲着曹洛咧嘴一笑。

  五碗面,整整五大碗面,连一滴汤都没剩下。当曹洛终于吃完自己的一大碗面时,王铁面前已经摞好了五个大空碗,正喝着水,消化着食而,等了曹洛半天了。

  见曹洛终于吃好,王铁开口说道,“大人,这吴国之地,不愧富足之名,即便这大旱灾荒的年景,这建邺城中的百姓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汤面,不像我们那,别说面了,连口糠穗都吃不到。”说话之间,王铁的眼中神色稍暗。

  “这两位客官,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面摊儿老板笑着开口问道。

  此时面摊儿里,除了曹洛和王铁这一桌客人,已没了其余人,面摊儿老板见没了生意,便把抹布往肩头一搭,走了过来,接话闲聊起来。

  “大人,我能坐会不?”面摊儿老板堆着一脸笑意的冲着曹洛开口问道。

  这小摊位的老板,开店做买卖,迎来送往之间,也是练就了识人断物的好眼力,就单瞧这桌边坐的两人,曹洛虽是常衣的穿着打扮,可自带的那种气质,一瞧就不是寻常庶民。

  再看这连吃五大碗汤面的精壮汉子,凡事都要请示,那必然是下人身份,可这坐其对位的,常衣打扮的年轻主子,不仅始终以平易近人的姿态回话,还能跟下人坐在一桌对食,定是个涵养素质极高的上位。

  想到这些,这面摊老板,才敢主动凑过来,聊聊闲话。

  “可以,坐。”曹洛听得这面摊儿老板相问,看向了对方,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其坐下来慢慢聊。

  “这位客官,你说的对,也不全对。”面摊儿老板拉过木凳坐下,一脸笑意的看向王铁,开口说道。

  “嗯?老板这是怎讲?我们吴国不是富庶之国吗?”曹洛面上稍疑,开口问道。

  “嗨,大人,你听我细讲。”这面摊老板听得曹洛发问,转头看向曹洛,继续开口说道。

  “大人,这连年灾荒,看似咱这江南之地,没有受旱遭灾,实际可不是,农家地里,减产的也凶着呢,就像我这进货买面,成本可要比头几年,翻得一倍出去了,就这还限量卖呢。”

  “老板,即是算是减产短货,那这眼下,也没见咱们吴国之民有受冻挨饿的,还不能算是富足之国吗?”曹洛开口问道。

  “哎,大人呐,您是真不知百姓疾苦咯,别的不说,您就看我这小面摊儿,大中午的,算上您二位,也就来了三桌客人,还都简单吃个小碗裹腹就行。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着呢。家里头,有地的还算好,能吃上口存粮,没地的可就不成了,全靠跟大族里头赊粮呢。”面摊老板一声叹息,拿下肩头的抹布,蹭了蹭手,开口说道。

  “赊粮?这是怎么个讲法?”曹洛一脸疑问,这个说法,自己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大人呐,您这大人物,不愁吃粮,肯定是不知此事了,这些年,连年与齐国打仗,摊下来的纳粮税可高着呢,税头一去,这老百姓,哪还有几口存粮了,再说了,这年头,建邺城的百姓,哪还有几家有自己的地可种了。”又是一声长叹,面摊老板面带苦涩的说道。

  “大人呐,头些年呐,我这家里也是有几亩薄田地,慢慢的,这几年,税也纳不起了,都拿地顶了账咯。”叹息声中,面摊儿老板缓缓道来。

  “老板,不对啊,咱先且不说这纳粮税,战事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候,粮税肯定会降,单说这地,这田地,依吴律,可是不能私下买卖的啊,怎么还就顶了账呢?”听了面摊儿老板的话,曹洛面上疑惑更甚,开口追问道。

  “嗨,大人,看您是真年轻,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咱这建邺城,城里城外的,良田水地之前可是真不少了,但这些大族贵人们,哪家不得修个宅子,阔个府院的?地从哪来啊?寻常百姓家的,谁家没个急事用钱用粮的时候,就这么一来二去,放贷加利,把地啊全给赔出去了。”面摊老板说话间,一抖抹布,翘起了二郎腿。

  “您看,就像我吧,因为前年借粮缴税,账也还不上了,只能把家里地顶出去了,还好了我是有一门做面的手艺,要不然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家府里当下人、仆从,以身还钱呢。”这面摊儿老板,款款而谈,好似多久没有向人吐过苦水一般,不停的跟曹洛诉着苦。

  “不是,那吴律,不是禁止这...”曹洛皱起了眉头,开口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