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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她的喉中发出一声呜咽,泪水也掉了下来,唇角的幅度却像是在笑。

    宁福帮她拭去泪痕,含笑劝道:“这是多好的事,姐姐应高兴才是,别哭别哭。”

    柔福点点头,也努力在笑,但一连串的泪珠还是止不住地落下。最后她将黄纸紧贴在胸前,头轻抵在膝上,开始出声恸哭。

    宁福也没再劝她,坐在柔福床头,一手揽住柔福的腰,一手环住她肩,如此拥抱着她陪她落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抚着她发丝安慰道:“这纸是裹着茴香被送进来的,好兆头,茴香,茴香,姐姐回乡有望了……”

    柔福侧身,紧紧搂住宁福,伏在她肩头啜泣。宁福与她相拥,轻拍

    她背,又柔声劝道:“最重要是活着,因为有人在等你。”

    听到这熟悉的话,柔福身体略微一震,她支身坐直,半带询问地看宁福。

    宁福浅笑,引首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你及笄的那天,我也在……”

    柔福怔怔地默思片刻,双颊渐渐浮上一层红晕。

    宁福不再多说,若无其事地托起盛附香羹的碗,对柔福道:“这羹妹妹调得辛苦,如今都快凉了,姐姐还不尝尝么?”

    柔福便也露出了微笑。宁福亲手以勺一点点地喂她,柔福亦安静地一点点饮尽,其间手一直牢牢地握着那卷黄纸。

    暮色四合时,宁福出来向宗隽告辞:“二十姐饮下附香羹,也略吃了一点东西,现在已睡着,应无大碍了。天色已晚,串珠不便久留,请八太子让人送我回宫吧。”

    宗隽靠近她,右手手指轻抚她脸庞,随意应道:“既然天色已晚,往来不便,不如在此留宿一夜,明日再回吧。”

    一壁说着,一壁沿着她脸与脖颈抚下去,当手指触及她锁骨时,宁福淡淡朝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摸,低眉细语道:“既然八太子准备把我送给大皇子,那让我留宿于王府中是极为不妥的。”

    宗隽大大诧异,收回手一蹙眉:“你怎知道此事?是我母亲告诉你的。”

    宁福不答,只轻轻摇了摇头。

    宗隽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又笑了,二指托起她下巴,引她与自己对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抢了你姐姐而不要你?”

    宁福轻声道:“串珠枯瘦,相貌平凡,而姐姐有倾城之姿……”

    宗隽摆首,漫视她双眸微笑道:“那是因为,串珠,你很聪明,又太善解人意,这真不好。”

    宗隽备轿送走宁福,随即回柔福房中看她。

    柔福沉沉睡着,唇边有一缕安恬笑意。宗隽立于她床前片刻,未见她有知觉,才徐缓地掀开她一角锦被。

    不出所料,那卷黄纸仍被柔福搂在怀中。

    宗隽小心翼翼地将黄纸抽出,没有惊动她。

    展开一看,心底隐约的答案终于得到证实——那是五月赵构即皇帝位于应天府后广布天下的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