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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宫人?”柔福微微沉吟,然后抬头看高世荣:“好,叫她进来。”

    高世荣答应,当即起身,亲自出门去唤她。过了一会儿重又进来,并对身后人说:“长公主就在这里,快进来吧。”

    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深垂着头迟疑地缓步走进。走到柔福面前跪下连着三叩首,然后仍是垂首不语。

    而柔福已于她顿首间看清了她的面容,浅淡一笑,说:“喜儿,是你。”

    “帝

    姬……”张喜儿瑟瑟地低头说,“请原谅喜儿当初不辞而别……当时的情形……我实在很怕……”

    柔福凝视她,说:“你知不知道因你当时逃跑,宫门监在我阁中多抓了几人走?”

    张喜儿面色苍白,拼命叩首,说:“帝姬恕罪,是喜儿的错……喜儿也没想到会连累别的姐妹,如果知道会这样就不会这样做了……帝姬恕罪,帝姬……”

    高世荣看得有点困惑,问柔福:“她当初是自己逃出宫的?”看着喜儿惶恐的样子又觉不忍,立即改劝柔福道,“无论如何,她当初并没想到会有何等严重的后果,往事已矣,长公主可否原谅她?”

    柔福略一笑,道:“我又没说要问她的罪……你是怎么遇上她的?”

    高世荣道:“那日我与几位同僚去城中太和楼饮酒,其间有人点了她花牌请她唱歌,她便抱了琵琶出来献唱。席间同僚们聊起我将尚今上二十妹福国长公主之事,她便一下停住,问我们福国长公主是不是道君皇帝的女儿柔福帝姬,我说是,她便欣喜地说她是服侍过长公主的侍女。我听她说话是汴京口音,又像是习过礼仪的样子,便问了她一些关于长公主的旧事,她答得也像是真的。所以我便设法为她脱籍,将她带入府中,让她继续服侍长公主。”

    柔福再问喜儿:“你怎么会到临安做歌伎?”

    喜儿答道:“我自宫里出来后也不敢回家,流落在外,不久后听说金军要破城,便跟着流民逃往南方。后来听说当今圣上决定驻跸临安,就来了这里。但除了会唱几首曲子外身无所长,当初带的财物又早已用尽,只得进酒楼当歌伎。因我是汴京人,渐渐也唱出了点小小名气,才得以长驻士大夫们往来的太和楼,并有幸遇见了高驸马……若蒙帝姬既往不咎,留喜儿在身边,喜儿感激不尽,后半生必尽全心伺候帝姬,以报帝姬之恩。若帝姬嫌弃喜儿,喜儿也不敢多留,从哪里来仍旧到哪里去吧。”

    高世荣亦帮她说话道:“她既已脱籍,怎好再让她回去?就留她在宅中吧,若长公主不喜欢,也不必让她近身伺候,随便让她做些琐事就是了。”

    “当然,我岂会赶她走?”柔福说,语气平静,不愠不怒,“喜儿,顾惜自己性命不是错事,我倒很佩服你当时的勇气。那些后来被抓走的宫人就算逃过那一劫,以后仍不免被金人掠走,只是早晚的问题吧了。所以,我不会怪你。你可以留下来,继续做我的贴身侍女。”

    喜儿大喜,再次叩头谢恩。高世荣见状也露出愉悦笑容,道:“长公主果然豁达宽容,世荣亦替喜儿谢过长公主。”

    柔福微笑道:“驸马不必如此客气。”然后转首命一边的侍女,“你们请驸马去西厢房安歇。”

    高世荣与侍女均为之一愣。

    柔福拉起喜儿,然后对高世荣继续微笑:“我与喜儿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今夜留她在我房中聊天,请驸马去西厢房安歇,不知驸马是否介意。”

    高世荣只好勉强一笑,说:“自然不会介意。那长公主与喜儿慢聊,世荣先走了。”

    柔福颔首,再命侍女道:“送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