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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慕许久的人此刻就在薄薄的两重帘幕之后。

    这个事实令高世荣感到喜悦。透过竹帘的间隙和纱幕的烟障,可以隐约窥见她的身影。她端雅地坐在朱漆藤椅中,离他不过数步之遥。她对向她行礼的他说“免礼”,依然是他记忆中明净悦耳的声音。

    终于离她越来越近了。他想,或许下次再见她时,连这数步距离也将不复存在。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的喜悦牵动了唇角。

    “你为何要向我求婚?”纱幕后的柔福淡淡发问。

    高世荣一怔,似有千言万语欲述,却又觉无一句能准确明晰地形容他的所有心情。她是他的目标,他的理想,和他憧憬的华美梦境,这些话他无法以言辞表达,而她想必也不会明白。

    最后他微垂双目,选用套话来回答她的问题:“长公主容止端雅,贤良淑德……”

    “我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美。”他尚未说完,柔福便很无耐心地打断他:“有些话我要先与你说清楚,倘若你觉得有任何一点不可接受,现在后悔还未迟,你可以去向我九哥提出退婚。”

    高世荣想亦不想便道:“得尚长公主是世荣之福,岂会轻言‘退婚’二字?”

    “听我说完。”柔福漠然道:“我南归之前的经历你并不知晓,你可以保证一辈子不闻不问不介意么?”

    她是指她在金国的屈辱经历,暗示她已非完璧。高世荣略有些黯然。这其实也是他反复想过千万次的事,无法不引以为憾。但是这点缺憾毕竟不能与他对她的感情相较,世事并不总是完美圆满,他想他可以做到不计较,像她说的那样“不闻不问不介意”。

    他回答:“是,我保证。过去的事……并不是长公主的错。”

    “我说是我的错了么?”她即刻冰冷地反问。

    他一惊,忙道歉说:“世荣措辞不当,长公主见谅!”不认为她言辞尖刻,心下倒有些懊恼,觉得是自己失言触到她痛处,伤到了她。

    她停了停,再继续说:“我可未必贤良淑德,常有发脾气使性子的时候,你会容忍么?”

    高世荣微笑答道:“长公主是皇女帝姬,一向尊荣矜贵,性情自然要比别的女子略强些。世荣以后自会用心与长公主相处,凡事皆顺长公主之意,不会让长公主感到任何不满或不快。”

    柔福追问:“

    你保证会处处尊重我的意见,不会做我不允许你做的事,而你也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高世荣明确称是。

    “最后一点,”柔福又说:“我见你也是个屡入沙场为国建功的有志男儿,想必也有自己的远大抱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若娶了我,虽能以驸马都尉的身份享有半生富贵、一世尊荣,但以后只能改任虚职,想再获得晋升的机会,为将为帅领军御敌可就难了。”

    “这……”高世荣斟酌着道:“依大宋惯例,驸马不得握实权、掌兵柄,但靖康年间今上也曾打破过宗室不领兵的禁令出任兵马大元帅,如今是非常时期,今上还是会恪守旧规不授实权予姻亲外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