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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下了好大的雨,直至现在都在下。初冬时节,连雨都是冰冷坚硬的,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窗台上的绿植舒展着叶子,丝毫不受这鬼天气的影响。

    胡来套上羊绒大衣,把刑警办公室里的空调关上,提起行李箱向外走去,切西尔靴的粗鞋跟与木地板碰撞出“哒哒”的声音。到了警局门口,她擎着银骨黑伞,向警局的招牌看去,长方形的铜牌上一排黑字,受着雨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冲刷,边角处已经生了锈。

    两年了,终于还是回去了。

    半个月前,希望市一处天桥下发下一具男尸,一枪毙命。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个不务正业,总是让她骂了一遍又一遍的弟弟,是卧底警察。事实就那样摆在眼前,浸透了淋漓的鲜血。

    也许是为了补偿,上面决定把她调回希望市市刑警队,今天,在这个冬雨刺骨的天气里,她要踏上返乡的路途。

    希望市的市刑警队办公地点与市局是分开的,隔了一条人行道,一栋三层小洋楼,外加一个大院子,绿植郁郁葱葱的,都是常青类的植物。

    胡来只是开车路过,并没有进去报道。报道的日子在明天,她得先回一趟家,把家里收拾收拾,自从她两年前被分配到邻市的刑警队后,老房子就一直空着。

    桂花小区是老社区了,虽然不像新近盖起来的那些小区,但也干净,基本设施都有,每单元前都有一株桂花树,金秋十月的时候,香味浓郁,沁人心脾。

    胡来家住在15栋3单元的二楼,厨房的窗户正对着桂花树的枝干,她站在门口玄关处,左右环顾了一遍,家里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摆设也都和从前一样。

    她把行李放下,取出了胡正的牌位,走到客厅的神龛前,打开双扇小门,将他的牌位放在了父母的下面位置,又抽出了三炷香点燃,插进了香炉里。

    老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原先的那间大卧室是给父母住的,父母出车祸去世后,就一直空着,小卧室里是两张小床,中间一道碎花布帘隔开。胡正睡靠近门的那一边,胡来睡在里面。

    书架上的上两层整整齐齐摆着胡来以前爱看的书,下面全是胡正省吃俭用,从初中起出去打各种零工攒钱买的手办,全部都是漫威系列。最下面的一层码的整整齐齐的是漫画书,都是英雄漫画。

    靠近窗户的梳妆台上,玻璃花瓶里放着一束干桂花,有枝有叶,这是从警校毕业前夕,胡正从窗口的桂花树上扯下来的。

    花瓶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方盒,胡来对这个东西没印象,想来是也是胡正放的

    她扯下了布帘子,把两张床揭了,并在一起,固定好之后转身去拿梳妆台上的黑色盒子,打开盖子之后,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款女士手表,很经典的款式,表盘是白色的,黑色的符号标示着时间刻度,大概是电池耗完了电量,指针已经不再转动,停在了十点一刻的位置上。

    好在家里没有停电停水,热水器也还能用。胡来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干干净净,一丁点儿灰尘也找不着,阳台外面的伸缩杆上挂着沙发套和床单被套,还有胡正以前的衣服。

    胡来站在阳台上,看着夜幕之下的小区里的人间烟火,楼下是祖孙一家五口,正围在桌前吃晚餐,欢声笑语穿过门缝来到二楼,落进她的耳朵里。

    胡来闻到了糖醋排骨的味道,五脏庙里吵的沸反盈天,她摸了摸肚子,决定去便利店里弄碗排骨味的泡面。

    门外站着一个穿风衣的高个子男人,右手扬起来,应该是想要敲门。正逢胡来从里面把门打开,双方对视片刻,男人摸了摸鼻头,明显有些尴尬。

    “你是哪位?”

    张乐乐闷咳了一声,算是缓解了尴尬,女人的长相不是那种普通美女的类型,而是网上比较追捧的高级脸,身形偏瘦,个子大概一米六九,梨木色长发披肩。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警员,请你跟我走一趟。”张乐乐亮出了警察证。

    胡来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和以后的同事们打了个照面,坐在审讯室里的冷板凳上,对面是“请”她来的那个警员。

    她换了一种舒服的坐姿,背抵在了椅背上,十指指尖相对,看着张乐乐,张口撂出一句,“说说吧,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张乐乐翻开黑色皮本,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照片,一一摆在了她面前。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看背景是躺在水泥地上,胸口插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血漫了满地。

    “认识吗?”

    胡来将这几张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将近五分钟,给出了答案,“不认识。”

    张乐乐朝审讯室外看了一眼,玻璃窗前,自家老大正盯着里面。他抿了抿唇,又拿出了几张照片,但没有给她看,只是拿在手里。

    “他叫徐龙,道上的人叫他龙哥,今天早晨被发现躺在马路上,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该路段监控被人为毁坏,所以什么都没拍到。”

    “嗯,然后呢。”

    “重要的是,他是……胡警官,也就是你弟弟之前卧底的那个组织的头目之一,因为胡警官的里应外合,这个组织已经被警方击溃,这个徐龙,就是在逃的罪犯之一。”张乐乐紧盯着她。

    胡来点头,“可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好,那这几张照片,我想请您给我解释一下。”手里的那几张照片终于被甩在桌子上。

    胡来坐直了身子,将照片拿起来,一张张的看过去。是监控视频的画面,截图很清晰,女人穿着皮衣,站在机车旁,举枪对着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男人是徐龙,女人是胡来。

    她放下照片,眸光向旁边瞟了瞟,最终接受了事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是我又怎么样。”

    “那你承认人是你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