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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踏上北城的土地,曾经的记忆便纷沓而来。宋虞满自幼在广城长大,在北城不过短短两年,这是座对她来言太过陌生的城市。

    上飞机前虞满给阿力打电话,阿力说柏哥隔天晚上有应酬,问她要不要接机,她特地嘱咐不用来接机,只把那人看住了,让他在家等她。

    那人来北城这两年,酒喝得越来越凶,喝醉了就给她打电话,也不管她那里是白天黑夜。

    长达十六个小时的飞行让她疲惫不堪,阿力再打电话过来时车已经驶入市区,听着他交代那人的情况,虞满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此刻就脱下高跟鞋狠狠去敲那男人的脑袋。

    她头重重往后靠,只能轻声吩咐司机:“麻烦您掉头去东盛俱乐部。”

    到了地方,门口醒目的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

    车一开门,阿力马上迎过来叫了声满姐,眼里藏不住的高兴。

    虞满松了松表情笑了下,问他:“人呢?带我进去。”

    东盛俱乐部——北城著名的消金窟。

    包厢里很热闹,有人喝酒有人唱歌,麻将声起起伏伏,虞满余光一晃便认出几个人。她时常苦恼自己记忆太好,平添许多无谓的烦恼。

    阿力带着她进来并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沿着屏风走在包厢外侧,走进一间偏房。

    高大的男人卧在单人沙发里,四肢被沙发局促着,手臂挡着半张脸,面容平静,熟睡的样子。

    虞满气不打一处来,往后退了两步,站开来,离了半米远,望向阿力,“你抬他起来。”

    她今天是铁了心不打算顺着他。

    阿力将男人的胳膊扛起来,男人只是一动不动,挥掉阿力的手,他手一挥,阿力就直接站到一边,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虞满插着双手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你看住他,不让他喝这么多酒?”

    阿力也无奈:“怎么都劝不住,说满姐你回来了,他高兴。我一劝酒,他就说我不让他高兴。我哪敢呀。”往下的话阿力也不说了,只退到一边。

    虞满只好过去扶,刚想让阿力过来搭把手,这男人就借着她的力站起来了。瞥见他狡黠的笑,虞满知道他并没有醉,心里生了气,想把他再丢回去,那人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大手紧紧拦住她的腰,贴着她耳边轻声:“回家好不好?跟我回家。”

    虞满以为她出国两年已经足够他冷静下来,不曾想刚一见面就是这样腻歪的样子,好像他就硬是赖上她似的。可是她远在大洋彼岸早就闻见风声,梁大少不到一年就让诺赫珠宝新品牌在北城站住脚,第二年新品牌已经和本土品牌势均力敌,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没出息的样子。

    阿力拿着梁森柏的衣服和她的包包先出去找司机。男人只是手搭着她的肩膀,虞满没受到什么力,倒像是他引着她走。

    等出了走廊,没有人,男人突然压过来,将她扑在墙上,抚着她的脸细细端详,手背划着她的脸颊,似是认真在询问:“欺负你的,是不是他们?”

    他作势要亲下来,虞满先一步捧住他的脸狠狠用力推向一边,男人顺着她的力脸偏过一边,然后重重将头搁在她肩上。

    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就在耳后,惹得她发痒。

    “梁森柏,你又发什么神经?!”她气恼。

    却听见有人喊她,“虞满?”

    虞满抬眼看见不远处的男人一脸震惊,正打量着他们俩。

    陈嘉兆出去打个电话回来,听说有人刚接走了梁少,今日这一局是梁少头一回亲自组的局。这位港城来的少爷脾气挺怪,他想着怎么都要尽地主之谊给人伺候好了,想出去送送。等追出来就看到这幅场面,梁少压着一个女人。

    风月场所都是来玩的,陈嘉兆早已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见这种情况,也晓得自己不能打扰别人的情趣,这就打算回去了,只是再定睛一瞧,那女人的眉眼却意外的和记忆中的女孩重合了,不过此时女人一身都市丽人的装扮,妆容精致,没了从前稚嫩内敛的样子。

    陈嘉兆呆住了,露出尴尬之色,惊讶道:“真是你?”

    腰间被掐了一下,虞满背脊僵了下,反手拦住男人的腰,耳边一声轻笑。

    顾着有外人在,她不好发作,还好男人此时识相的站了起来,甚至贴心的替她理了理衣服,只是仍然半个身靠在她身上,还是一副醉态。

    她恢复镇定,含笑着对陈嘉兆说:“刚回来,改天得空我再回去看看爸爸。”

    见陈嘉兆目光在她和梁森柏之间徘徊,虞满不想做解释,只是指指靠在身上的男人,说,

    “他喝醉了,我们先走了。”

    陈嘉兆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两人都没做停留,他看着这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宋虞满见这个男人一上车就原形毕露,神色清明,哪里还有醉态,又在她心里添了一把火。

    车内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氛,阿力坐在副驾驶上内心惴惴不安。后视镜里的男人和女人坐在两端,谁也不看谁。

    终是梁森柏先开口,“你说是不是很有趣,陈氏那边指名道姓要用你。他们当真不知道你是谁?”他声音冷冽,“你不妨告诉我,你和陈氏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我好有个下策。”

    虞满哼了声,不以为然地呛他:“我什么时候这么威水,梁少要顾及我的面子?不用有下策,我本来就不是陈家人,陈家没有预留我的位置,陈氏除了陈鹏是我阿爹,其他的都同我无关。这是陈梁两家的事,而我既不姓陈也不姓梁。所以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路舟车劳顿又被梁森柏摆了一道的怒气怨气此时终于消了一半。

    虞满自知话是说重了,她今日回北城,也是以梁家人的立场回来的。奈何这个男人偏生不让她好过,两年没见,一见面就摆个鸿门宴,这口恶气她不出也不行。

    至于陈家人知不知道她是谁,这又怎么难猜呢,他们早在她离开那天起就没有预料她会回来吧。

    几不可闻的一声笑后,至此再没了声响。虞满偏过头去看梁森柏,身边的男人像是早已沉睡过去。

    宋虞满心想,梁森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顺了,她要出气,他就这么受着。

    车开进郊区,弯弯绕绕上了山,来到一栋红墙别墅前,有人等在门口。

    虞满惊喜地看着本该在日本照顾梁心瑜的菲佣玛丽出现在这里,下飞机到现在初次有了他乡遇故里的热络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心瑜呢?”

    “太太吩咐,宋小姐在这,自然需要多个人照顾。”

    虞满幽幽看向梁森柏,心里想着莫非是梁森柏向她干妈要的人。

    梁森柏笑笑,自嘲道:“我妹对我才没那么sweet。”

    “是二小姐安排的。”玛丽接过她的手提包和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