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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将军府的人出来。

    若在往常,我定毫不犹豫趁虚而入。今时不同往日,我是正大光明来看宋征,不能落人口实。

    等了许久,才见沈安匆匆出来。他一边急匆匆擦着脑门的汗,也不知要去哪。

    我赶忙拦住他。

    “哎,沈先生留步!”

    沈安停下脚步,瞧见我,一怔,“哦,原来明二小姐啊。二小姐这一声先生,叫沈安如何担得起。您啊,还是叫我沈安吧。对了,我急着去抓药,今日就不与二小姐斗智斗勇了,您自便吧。”

    他说完又想走,被我一把拉住。

    “抓药?府上可是有谁病了?”

    他这才点点头,眉头深深一蹙,成一个川字。

    “不瞒明二小姐,方才将军府来了一伙刺客,也许是安永侯的人,手段非常,那个弱不禁风的宋征受了伤,还连带我们家将军———”

    “你说什么!宋征受伤了?!”

    我想不明白,若是安永侯的人,怎么会伤了宋征。

    我松开沈安,跑进了将军府。沈安也没顾上拦我。

    “宋征!宋征!”

    将军府之大,我并不知道宋征在哪里,只能边找边喊。

    很快便有几个人将我围上了。一身戎甲,似在戒备巡逻。

    “你,叫什么名字!”

    “明黛。”

    其中一人顿了顿,收了手里兵器,说,“将军说今日有人来看俘虏。俘虏在西边厢房,带她过去。”

    “宋征!”

    我推开西厢房的门,果然见到了宋征。

    宋征正端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雪白的衣袖染红了一只。一旁一个小丫鬟正拿着药瓶和纱布往他胳膊上缠。

    宋征一抬头,见了我便笑。

    “明黛?”

    他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如何清儒好看的。近前替他包扎的小丫鬟手上一抖,药瓶坠在地上。小姑娘站在他跟前,脸都红透,不知所措。

    “对不起,宋公子,奴婢,奴婢第一次替人包扎-----”

    “无妨,你出去吧,我来就好。”

    那丫鬟看了看我,“是,明二小姐。”

    小丫鬟出门顺手将门掩了。

    一时间房里就剩了我和宋征。

    宋征这人向来不需多说,只要在他身边,似乎连时间都能被他平静下来。

    他流了许多血,我蹲下身来,替他包好伤口。再抬头看他,他正垂眸瞧我。

    方才还心道那个小丫鬟见了他就脸红,我又比那个丫鬟好得了多少。

    脸上烫得厉害,竟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明黛。”

    黑夜里,他坐在椅子上,我扶着他的膝半跪在他腿边,连他雪白衣裳上暗金色绣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嗯。”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

    “今夜将军府不安全,你怎么还来?”

    “因为我想----”一抬头,迎上他平静深邃的眼睛,“我想见你。”

    宋征清和笑着抚我的发,“我没事了。今日见过圣上,圣上宅心仁厚,又承蒙沈将军力保,我留下侯爵身份,暂住京都,待乱一平,重新定案。”

    “沈雳?”

    宋征是沈雳花了多少代价才抓住的,他怎么会保宋征呢。

    宋征点点头,“嗯,是沈雳。明黛你可知道,沈将军这人,我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无论阵前还是私下,我总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传闻这人坚不可摧,以一敌百。我一直相信,世上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弱点和软肋。可沈雳好像是个例外。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这么多年来,似乎连一个让他倾心在意的姑娘也没有。他无所牵挂,无所在乎。只要一上阵,他就像红了眼的兽,千军万马前伫立,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他的兵也随了他,号称猛虎之师。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一定有弱点,只是我还没找到罢了。”

    我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问宋征,“那,你这次可找到了?”

    宋征说的不对。我知道,其实沈雳他有在意的姑娘。

    也许宋征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情况,可沈雳的事情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因为他在意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姐姐,明瑜。

    不知是不是一半的血缘在作祟,我竟有些担心起姐姐来了。

    想来也是,沈雳这人非同一般。权力的中心,也是是非的中心。明家不过朝中一小吏,何德何能与将军府比肩。

    不管姐姐是不是喜欢沈雳,也不管我曾经如何嫉妒她。可最后,我还是希望她不要卷入朝局纷争,能平安好好活着。

    宋征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说,“可惜沈将军这人啊,磊落了一辈子,就是不会藏东西。他也许不知道欲盖弥彰,心思越是藏,就越是昭然若揭。谁说他没有在乎喜欢的人了?我看,搞不好那人就是他的命门。否则,他怎么会拼了命也要攻下宛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