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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的早晨总是格外艰难,多睡上一分钟也能多一分的满足。

    可奇怪的是,临近上课在校园里兵荒马乱地奔跑的却往往是住在学校宿舍里头的那一拨,大约是因为太近了,几乎不必去算计路上可能产生的那些损耗的时间,才更加肆无忌惮地踩着铃声的点。

    丁禾一向自律,即便是冬天也不会有半点拖沓按点起床,到教室总是头几个,更别提踩点了。

    然而许是这学期的头一天被狠狠地震撼了一番,这晚,脑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里头翻搅着,思绪东蹿西荡,竟是失眠了。

    于是一个不当心起晚了,她也加入了踩点早读的大军里头。

    和闻清一路狂奔到了教室,气喘吁吁地在位置上坐下,抬表一瞧,正好还有两分钟。

    时值夏末,暑气依旧浓烈。闻清满头大汗地打开旁边的窗户透气,冷不丁地,窗外笔直地站着个人影,又高又瘦像跟竹竿,直吓得满脊背的汗都凉了。

    那竹竿显然也没料到窗户突然开了,愣了两秒,才举着正要叩门的弯曲食指对着她眨了两下眼,一副二愣子的模样。

    闻清忙咽下尖叫的冲动,做贼似的环顾两圈,这才在读书声的掩护下皱眉小声埋怨,“干嘛啊你?”

    “又起晚了啊?”陆冕笑嘻嘻。

    闻清急得想要关窗户,“你快走,等会儿吴美丽来了。”

    陆冕说是脱离了灭绝的魔掌,猛地一听灭绝大名却仍旧心有余悸,忙伸手挡了一下,把东西放在闻清桌上,“早饭,等会记得吃。”

    坐在一旁的丁禾佯装背单词,却实则埋在书里偷偷窃笑,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青春期的青苹果啊,酸酸甜甜……

    闻清瞪了她一眼,然而没等这一眼瞪完,丁禾的桌上也落下了个袋子,装着肉包子和豆浆的。

    丁禾笑容一下子给冻住了,一抬头桌边已经哪里还有人,只有个潇洒的背影的渐行渐远,闻清报复般地皮笑肉不笑起来,本来要逃走陆冕也不走了,勾起的嘴角满含深意,“闷骚。”

    “丁禾你不够意思!”闻清收住笑容,愤愤道。

    丁禾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不诚实。”闻清说,“啊,真是伤心啊,我昨天都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丁禾懵了,“我没有秘密啊。”

    闻清才不信,斜眼瞄了瞄她桌上的豆浆包子,“你跟程言像是没有秘密的样子?说,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嗯?”

    那声“嗯”拖得很长,意味满满,丁禾很是无奈,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别给我乱扣帽子哈,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闻清把一双眼珠子凑到她面前,想要在她面上寻到一丝蛛丝马迹,直将丁禾盯得头皮发麻全身发毛,“你干嘛?”

    闻清很有些失望,“真的没有啊。”

    丁禾“切”了声,“骗你干嘛?”正在此时上课铃响了,她将早餐往抽屉中一塞,坐正了垂下头继续看单词,然而那些单词像是自己长了脚,看着看着就散了,程言的温润的面容强势地取而代之,在化作一片空白的课本上生动地朝她微笑。

    这课本是中邪了吧?丁禾蹙着眉将英语课本扔到一旁,抽出语文的来,事实证明……中邪的不是课本,而是她自己。

    她的突然烦躁闻清自然看在眼里,满面暧昧地贴近她耳边,“承认吧,你动春心了。”

    丁禾认命地从课本中抬头,索性听听她的歪理邪说。

    “我问你,如果刚才送早餐来的是赵泽,你会怎么办?”

    虽然是个假设,丁禾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坦白道,“拒收吧……”

    “那你为什么会收程言的呢?”

    “来不及?”

    闻清睨着眼看她,“这理由你自己信吗?”

    丁禾扪心自问,不信。

    “那我再问你,刚才收到早餐的一瞬间,有没有一点点开心呢?有没有一点甜滋滋的感觉呢?”

    有……不止一点点……

    丁禾虽然没说什么,然而闻清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看透了一切,“行了,你栽了,栽在程言那里也算是不负众望了。”

    丁禾:“……”她欲言又止地,绞尽脑汁地想要反驳,可纠结了半天却发觉是徒劳,似乎连骗自己都骗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