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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是最容易跌入梦境的,就像这两天,梁汐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太多的如果,如果这辈子只是个贼,或许疲于奔命,却也了无牵挂;如果一直留在美国,或许偶尔思念海的彼端,却也潇洒自在;如果没有遇见许晨安,或许体会不了爱的甜蜜,却也尝不尽怨恨的折磨;如果易浩东不是阿东,或许没有再相遇的欣喜,却也没有现实的窘境。

    梁汐23岁的人生,抱怨过、痛哭过、无助过,却没有这十几天的多愁善感。梁汐深深的感觉到,身上心上抽丝的痛,仿佛拔苗助长一般,强迫她成长,逼迫她认清事实。

    可是梁汐遇到过太多的不幸,她允许自己放肆的哭,却绝不甘心放任的堕落。也许是骨子里天生融合的专属冷漠的血,也许是有太多的不甘,梁汐最擅长的便是舔舐伤口,然后故作快乐的生活。这一点,在她小时候便体现的淋漓尽致。梁汐天生好皮囊,因为在外流浪久了,性子更是野的很。第一次来到梁家,梁汐欢脱的很,不知道拘谨、不知道生疏。不安分的性格,一直不被赵玉华待见。那时候梁泽山似乎忙的很,赵玉华却在天天喝中药,梁汐不懂,却能感觉到这个豪宅里的女人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不甘。梁汐特别享受有个哥哥的感觉,梁成宇性格内向,有这样一个妹妹吵着他,自是新鲜。好几次,赵玉华训斥梁汐,梁成宇都挺身而出,拉着梁汐便往外跑。梁汐觉得赵玉华不像是梁成宇的亲妈,她对梁成宇虽不训斥,却仿佛有层捅不破的隔膜。

    这个想法在梁汐待在梁家快一年的时候,意外证实了。梁汐和梁成宇的房间在三年,赵玉华和梁泽山的房间在二楼。那天,赵玉华因为一些事愤怒的很,梁成宇拉着梁汐回到三楼的房间玩耍,可梁汐惦念着冰箱里的大盒冰淇淋,于是偷偷溜下楼。经过赵玉华的房间,梁汐听到里面赵玉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抵不住好奇心,梁汐拨开门缝,赵玉华在和谁打电话,梁汐听到了一段她至今糊涂的话,赵玉华咆哮着说她不是赵玉华,她是赵玉芬,赵玉芬没有死,却要像傀儡一般生不如死的活着。猛然转身,赵玉华瞥见门口张望的梁汐,惊叫了一声,手机也被扔出好远。当天晚上赵玉华便丢了东西,而家贼难防。于是,梁汐在嘲讽声中只身被送往美国,带着偷听来的秘密,如幽灵般飘荡。所幸,她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过了这么多年,赵玉华当年的戒备消除了,梁汐也的确从未探求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所陌生的公寓以然成为梁汐规避一切的避风塘。现在仔细看来,这所公寓的装修很别致,梁汐特别喜欢一楼客厅中的壁炉,浅黄色的砖块堆砌而成,砌进乳白色的墙面,当外面天寒地冻的时候,屋内依旧温暖如初。壁炉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星空图。蔚蓝的夜熏染了深蓝色的海,浅色的点点星辰映照在海面,变成一道道橙黄色的光束,仿佛能探到海底,搅动着海下纯净的世界。金色的沙滩在夜幕的笼罩下黯淡一片,隐约有几处应和着星光,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星光下依偎的背影,似乎可以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

    周雨洛的突然造访是梁汐始料未及的,淡灰色的简约运动装,黑色鸭舌帽的帽檐拉的很低。有别于之前的明艳动人,此时的周雨洛不着粉黛的脸庞,高扎的马尾,更显青春气息。梁汐不知道变故,因此更加的诧异。

    坐在沙发上的周雨洛显得很憔悴,仔细看,浮肿的眼眶,黑眼圈也重的很。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梁汐看不明白,“雨洛姐,找我有事吗?”

    找梁汐,是周雨洛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虽然从一开始她便不喜欢她。这是一个漂亮女人对另一个漂亮女人天生的妒意,她羡慕梁汐,可以什么都不用争取,便有梁家的家世,梁成宇这样的哥哥。梁汐的反应,周雨洛很意外,“帮我见你哥一面。”撇去明星这层浮衣,周雨洛也算个直爽的人。

    “见我哥,对你来说不是最轻而易举的事。”周雨洛的请求或者说是要求,梁汐很费解。她的印象中,梁成宇和周雨洛是艳羡众人的郎才女貌。

    “如果你不是故意的,或许我会对你改观。”

    梁汐是没有心情的,离开许晨安的住宅到现在,她的脸苍白如纸,“如果你不说,我便没有耐心了。”

    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吧,周雨洛看向梁汐毫无血色的脸,头发散搭着,她这两天也是不消停的,“我跟你哥之间···有误会,他不见我,可是他必须见我,”说到梁成宇,周雨洛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一句话,断断续续。

    梁汐不知道是什么误会,也不知道什么叫不见或者必须见,“我的事你也知道,我现在真的无暇顾及,见或不见,那是你们的事。”

    周雨洛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抽动的嘴唇如同被吸干水的枯井,她是真的折腾久了,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却显得这样容颜易老。站起身,周雨洛定定的看着梁汐,“如果早跟你相识,或许我们会处的很好。”

    “未必,”梁汐挑挑眉,她和周雨洛仿佛天生磁场不和,如果说之前她叫她一声雨洛姐,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原来十几天可以将人改变的这样多,认识抑或不认识,不是出自真心,便如沙滩的脚印般,潮涨沙无痕。

    梁汐屡屡出言不逊,显然激怒了周雨洛,“梁小姐好命的很,易家这样的亲,轻轻松松便攀了。可惜梁小姐的胃口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