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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真的不走了吗?”,离呼坐在床上裹着被子问。

    席隽整理着两个人的行囊,与其说两个人不如说是他自己的,离呼的那份昨日走之前便已经整理好,只是原本是要送去庄府的。

    席隽:“这些小玩意就不要带了,行么?”

    “嗯嗯,行”,离呼答。

    听话的像是一不小心就要被丢了一样,席隽:“不走了,起码在你好以前不走了”

    “那我就这样了”,离呼缩着肩膀,凑近面前的炭火炉。自从他复活之后就极怕冷的,裹着哥哥买给他最厚的裘衣,还要再披一层厚被子。

    “就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妖邪,本能死病不扰,如今”,席隽停顿了下,替换某些内容,道:“如今冻成这样倒也满足”

    离呼点头附和,偷着把哥哥原本不打算给他带的古书拽过来,装进衣袖中。

    席隽笑,当做没看见,只是,复活谈和容易,岂是一个咒所能答成,何况那咒残缺不全。

    复活咒之后呢?

    还需要做什么能达到真正复活之术,而不是只能这般虚弱的延续一年。

    席隽整理好行囊,带离呼和庄家夫妇以及先生道别,去寻找复活方法。

    方向则以冥币为引,那日死棺所行之路。

    连行两日,暖阳跌入积雪,表面一层碎雪昭昭,即便如此,离呼还是冷,席隽牵他手时会以灵力灌入给他取暖,他暖和又不好好走,前前后后的跑。

    离呼年纪小,尚未惧于生死,故意踩在无人踏足过的雪面之上,留下一个个新脚印,回头看走过的林间,松柏笔挺矗立,也没因冬日没了叶子而羞愧,只是他总觉得似乎有人跟着。

    前几日一战到底心有余悸,而他自复活之后术法之力也弱了许多无法分辨真伪,于是更靠近席隽些,目光向前。

    走了几步再仰头看哥哥,他神情自若并无异样。那定就是没事的,离呼放心了。

    “这位公子”

    “啊啊”

    离呼刚放下的心陡然又被抛到林间最高的枝杈上,差点没挂住。身侧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就站他身边说话。

    离呼躲到席隽身后,仰头,那原来是位妇人。

    她身躯瘪瘦,脸色蜡黄,裹着肥大且不合身的棉衣,衣角是被林间树枝刮露出的小块棉絮,腰间用一麻绳系紧,否则能装进去二斤寒风。可她虽面色疲累饥寒,目光却透着一股子坚韧,似乎在迫切寻找些什么,离呼听闻她道:“抱歉惊扰了”

    离呼觉得失礼,立即应:“没惊扰,没惊扰,我和哥哥玩呢”

    妇人又看席隽,道:“拦住公子是想打听,不知公子一路过来可有见到一男子,年纪三十七八,身型宽大,他的右眼眼瞳为白,很好认的”

    席隽答:“不曾遇见”

    妇人失望的,但又顾不得失望,道:“多谢公子”

    说完就匆匆离去。

    离呼问:“哥哥,你说她要找的是谁?”

    席隽:“不知道”

    “天气这么冷,我看她手都生了冻疮”,说着话被席隽抱起来:“我刚刚还以为有人一路跟着我们才会被吓到的,不是因为她,你说她会介意我刚刚失了礼数吗?”

    席隽:“不会”

    “那就好”,离呼放心了。

    他走的累了就原地堆了个雪人,如此洒脱心态不像是出来寻求生之法的,倒像是出来游玩的。一双雪人成为林间坐标,而他们则继续上路,一路向西积雪越来越厚,仿人迹罕至之处。只是复活咒的气息却渐淡,再向前几步,完全消失。

    席隽蹲下,离呼见他指腹轻触积雪,自己倒冷的一个寒颤:“怎么了?”

    席隽抬手,指尖的雪转瞬化开,他说:“去寻个挡风处。”

    离呼明白了什么,跑到附近一棵树边躲好。

    掌心铺开,悬于积雪之上,灵气运起时带起盘旋风向,手指收紧时,似拧了千丝万缕,随后,从他们所行之路上豁然飞起几张符咒,但那并不是复活咒,而是专用于干扰的千语咒。

    席隽收手,不过轻轻一拉力敌千金,躲藏的符咒之主们不知从何处被拽到眼前,摔了个狗啃雪地。

    顾温和占言脸朝地摔的结实,爬起来后立即后退一步,占言扯笑道:“真是巧啊,席公子”

    席隽未语,看着他们。

    眼前之人救他们两次于危难之中,功法之深,顾温不徒劳口舌,持剑拘礼道:“还望公子勿怪,可复活咒实乃极凶之恶咒。我们二人出自玄门四宗,虽能力不足但有护卫天下之责,断不能看公子用此邪术”

    他陈情道理,但席隽俨然没听进他半句说辞,转身便走,占言追上来:“他是已死之人,你不能”

    席隽转身之瞬他人已悬于林间上空,生死一瞬。

    占言此刻才反应过来他真是挑人伤口塞盐巴。

    顾温惊道:“公子!”

    “啊”

    身后方传来一声惊呼,那声音是离呼的。

    席隽身形微动,已至松柏后,被雪淹没的离呼伸出手来:“哥哥,我在这儿”

    席隽把他拉起来:“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人了”,说着他又蹲下,扒开面前的雪堆,先露出的是一只手,手背上面有两个明显的冻疮。

    席隽手掌一抬,积雪下的人露出容貌,见过,是刚刚问路的妇人。

    顾温和刚从地上爬起的占言也跑来,顾温蹲下探妇人鼻息,见人还活着松了口气,立刻输以灵力,妇人缓缓转醒。

    她在看见面前几人时微微错愕,而后匆忙起身,见顾温身前佩剑,道:“多谢少侠相救”

    “您怎会独自一人在此处?”,占言问。

    “今冬风雪大,走的匆忙,刚不小心踩在了雪坑里,真是多亏了两位少侠”,妇人还记得席隽和离呼:“还有两位公子”

    顾温:“天气甚寒,您这是要去哪里”

    “芙清镇”,妇人答:“沿着这条路下去就是了”

    席隽视线带过妇人所指之路,没了千语咒干扰,积雪下所覆盖着的千万张冥币有如明镜:“我们也是同向,不知可否同行?”

    “那我们一起走吧”,听哥哥这么说,离呼高兴的举起手炉:“这个拿着,是热的”

    妇人犹豫了一下,离呼说:“拿着吧,我不冷了”

    妇人道:“谢谢小公子”

    其余的路则三人同行,共同去往芙清镇之向,顾温和占言什么也没说,但就是简单直接的,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