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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郭菱以及立于郭菱身后的湘潭,一同出来的还有夜半因鬼人动静惊醒的顾温。

    他见着酒家门前的阏异激动且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师兄!”

    他的书信传送至府门,师尊派了师兄来帮他!

    阏异看见自家才入门不久的师弟,问他:“你还活的好好地?”

    顾温笑,跑过来:“有师兄在,我便塌心了!”

    他这位让顾温心踏到肚子里的师兄擦擦汗,想起刚刚的鬼人乱窜还在后怕。若是真叫鬼人屠了城,他怕是得被抽筋拔骨再驱逐出师门。即便现在未造成大患,也少不了师尊数落责罚,只能相助小师弟好好处理信中所提之事将功折罪了。

    顾温见他师兄一直冒汗,不知道那汗是冷的,只道他定是匆忙赶来马不停蹄,再看席隽站于他师兄身侧,又豁然道:“师兄,你见过席公子了!”

    他凑前些低声问:“所谈如何?”

    阏异给问蒙了:“谈什么?”

    顾温:“就是信中之事”

    阏异反过味儿来了,原来信中说要使用复活咒的人就是他啊。

    那个刚刚将鬼人瞬间捻为粉屑的人儿啊。

    ——粉屑啊!

    阏异想回去。

    这是什么鬼差事。

    清了清嗓子,行止山的人绝不可退,先解决眼前的事。

    阏异往前阔了几步:“郭菱将军斩杀鬼人,实乃女中豪杰”

    “少侠应当尚未成婚吧?”,湘潭接住他的话,抬眼问。

    修习术法的人和和尚不同,他们是可成婚的,但也有传言成婚会影响术法修炼,毕竟你瞧那天下四大宗的宗主,百年来也未见谁成婚。

    怕不是成了婚,跌下神坛。

    不过据闻鸢骨城城主似乎要成婚来的,后来就死了。

    瞧,还是不能成婚。

    “师兄确未成婚”,顾温:“难道公子认得师兄?”

    “倒是不认得”,湘潭拿走灰岚手中利剑,不着痕迹的挡在她身前:“只是在我新欢面前叫我亡妻名讳,少侠想必是个极懂风情的人。纵然有女子觉得少侠容貌不错,然而这性情最多相处两日,怕是也被吓的跑远了”

    顾温:我刚就不该接话。

    湘潭补话道:“所以不认得,也不难猜”

    顾温:他还非得解释全乎了。

    “下山前就听师尊言湘少爷为人有趣”,阏异:“他老人家说话真委婉,不过郭府复活阵法之事,湘少爷要如何解释?”

    湘潭视线越过阏异看了席隽一眼:“天下之事若都需要我解释,官府可让位给我?”

    后半句已没了耐心,他将手中利剑湘丟出,刺于右侧墙壁之上,就又裂了两道纹路。分明是去年新盖的,倒伤的像座古墙。湘潭揽了身侧之人就走。

    然而阏异岂容他意,掷出袖口时七个鬼人持剑挡住他的去路,黑夜之中鬼魅夺魂,黑剑夺命。

    湘潭哼了一声,侧头:“琼诣府当真想屠城不成?”

    音落,街道之中不知从何处而来□□护卫,持剑挡在湘潭和郭菱身前,一白一黑,剑拔弩张。

    阏异以灵力控制鬼人,挥袖道:“湘少爷若真关心这芙清镇百姓,又何至于布下复活阵?”

    传音溢满灵力,已是战前之言。

    顾温自当奉师兄命令行事,谨慎盯着那七人。

    今晚怕是芙清镇的土地庙被大雪淹了,才一会儿这长街之上眼看又要打起来,但也非人人如此,席隽回头,比如酒家里的那位贵公子,已经睡了,还挺熟。

    再回过眼时,不知灰岚姑娘何时向前一步,芙清镇之事皆引她而起,但想来她也未必桩桩件件都清楚。离开一年后复生两次,每次都在不同人身上。

    灰岚正欲开口,湘潭先她一步道:“既然少侠认定我与郭府中复活阵有关,那便同去看看吧”

    湘潭并未看郭菱,仿若那只是个无关痛痒的人。

    “只是”,湘潭问阏异:“若无此阵法,不知少侠是不是乐意死活一次给我解闷?”

    既然架不打了,阏异早早收起鬼人,以免这芙清镇哪个犄角旮旯再藏个复活咒。

    理了理袖口,阏异道:“湘少爷有眼看就行”

    阏异加入琼诣府修习术法很长时间了,虽尚未混得长老级别但在弟子中也是名列前茅常被夸奖的榜样,此次更是师尊亲点下山相助此事。

    以前也不是没下山过,也不是没遇到过棘手的问题,只是

    从没这么打脸过。

    郭府宁静,北院中的雪路连个脚印都没有,即便清目咒用了近百张,也没瞧出此处有何障眼法。

    阏异嘴角抽了两下。

    顾温是绝对相信他师兄的,然看着撒了满地的清目符,他初学此咒时都没浪费过这么多张啊。

    阏异转头看席隽,像是在说刚刚你也在!你瞧!你瞧!

    顾温和席隽相处多日了,很了解,告诉阏异:“师兄,席公子从不用符咒,身上必定没有清目符的”

    阏异:谁要借符咒了!

    席隽知道再多符咒也不能让他北院现出什么原形,湘潭的动作确实利落,那些棺材包括郭菱原身都已被挪走。

    湘潭寻了院中长椅悠然坐下,没开口,只给阏异个眼神,像是在等着他表演这死活戏法。

    阏异嘴角又抽了两下。

    然而湘潭却让人颇感意外,道了声“这长椅真凉”便起来了。

    他叫住一下人,似是随便一句:“郭夫人安好?”

    下人答:“安好,已睡下了”

    湘潭应了一声,再未道看望之言语:“回家吧”

    灰岚离开前看向府中南向,目光停了许久。

    琼诣府的师兄弟二人在院中捡起清目符,就像是这符咒若是复活了能变成眼珠子在天上飘还是怎么的。

    而席隽原本想直接回西院,路过酒家时发现那位贵公子竟还趴桌子上睡着。店家小二许是忙着对账,也没腾得出功夫唤他。

    席隽走进店中,低眉瞧他。

    少年趴在桌面枕着右侧手臂,眼眸紧闭,不知梦了什么眼梢揪起。

    不知他身边的三位高手跑去哪了或者压根就是这少年自己偷跑出来的。

    他这年岁瞧着正像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年少叛逆离家,醉酒半夜不归。

    将来若是离呼长大后这般席隽揉了揉脑袋,他得头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