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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外术法停下时,眼前回忆亦终止。

    知晓湘潭旧事颇有意外,但却在情理之中,一个鲜活骄傲的人被弃之乱葬岗毫无求生之意,时而张扬跋扈,时而情深委屈,若不本就是个疯子,怕是曾经历过刻骨之情。

    游白感觉到很冷,夜深寒重,棺外风声不断,左手臂至指尖处似快要冻住,右手紧握折扇,竟一时忘了驱动灵力。

    “公子是何时起对湘潭起疑的?”,游白问。

    席隽记起入住西院的那晚,林瑶被逼至困境,绝境之中挟持了湘潭才得以求生,然而以湘潭的功法,对付十个林瑶也是绰绰有余,何至于被她胁迫。

    他是故意放她走的。

    发生此事之时游白不在场,席隽简单道:“他看着不像是薄情之人”

    “公子也不像”,游白脱口而出。

    席隽侧头看他,少年十七八的年纪,眉眼清秀,月光透过缝隙刚好散落在他的眉梢衬出几分温柔,是个面容姣好的少年。

    抬掌,赋于他的左手背之上,灵力温热,止住颤抖,肤色也从苍白缓为白皙。

    一股暖流由手心而上,到达心口,游白道:“多谢公子”

    席隽:“无碍”

    游白暖和了,动作也多了些,原本躺在棺中,突然侧过身,叫席隽:“公子”

    席隽:“嗯”

    发问之前先要叫他,得到回应之后才肯继续讲,这样的小习惯,席隽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若是你呢”,棺外有人,游白像是讲秘密一样压着声音悄声问:“你若是湘潭,会如何做?”

    席隽:“若非亲身经历,无法设想”

    “若一定要想呢”,游白右手撑着下巴,问他:“一定要你想的话,你会如何做?”

    席隽想起来了,这样的习惯,还有问题喜欢追根究底,离呼也有。

    席隽:“上报朝廷查清是非黑白”

    “即便你知始作俑者是你父亲?”,游白追问。

    席隽:“是”

    游白:“纵然此罪大至问斩?”

    席隽停顿了下,随即肯定回答:“是”

    游白笑了,躺回席隽身侧,心里悄声说了一句,她都猜对了。

    刚躺下又不安分的侧过身,衣物与红木摩擦发出稀碎声响,这声音并不低,让席隽怀疑这位少年是聊天上了头,忘了他们正躺在棺材中了而非霖花楼雅座。

    游白上头的又问:“那你会如何对郭菱姑娘,我不是指郭菱本人,是如果你是湘潭,你会如何对待你的心上人?”

    问题也同离呼一样多,席隽使出转移话题的办法:“棺外又来了人”

    “你先回答”,游白道。

    席隽:“”

    这也很离呼。

    席隽:“自是要护她性命”

    “那就是会娶她了”,游白心情极好的笑了,躺回去,念了一句:“原来鸳鸯符是这么用的”

    席隽对此符有些兴趣,刚想追问,听见棺外传来一句:“此棺怎么这么重?”

    他们所说的不是两个人正躺着的棺材,但也是临近,不过他们的棺材中本来也应该是有一个人的,但此刻只有他和游白,席隽问:“此棺中原本的那个人,你是如何安置的?”

    “我当然不想和他躺一起”,游白:“随便找个棺丢进去了”

    席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被这少年嫌弃,但紧接着听棺外道:“这里像有两个人似的”

    “”

    棺外人站的很近,游白为了隐藏声音凑过去轻声道:“公子放心,那人被我施了隐身咒”

    被施了隐身咒的人不仅看不见,也不会有重量,那

    二人相视一眼,棺外气氛忽然静的诡异,席隽:“除非”

    游白懂了,意外道:“还有第三人!”

    在他丢进去那人之前,里面就已经是两个人了。

    音落,只听棺外一声震响。

    紧接着便是利剑相撞之音,剑光如闪电划过府院,亮了半个夜空。

    红木棺碎,碎屑四溅,被打中的枯木树枝脆声断裂。

    散了满地。

    北院今夜算是乱了起来,但这百棺中的人依旧沉睡,若是下一秒被取了性命也就彻底不用醒了。

    此名湘潭护卫有些本事,乃芙清镇四大高手之其三,首榜分别是他也不敢和其动手的郭菱和湘潭。以至于这棺中第三人若只拼剑法确觉有些吃力。

    况且院中打斗声音如啸如唳,惊动了北院之中的所有护卫。

    人家是群架,他是独斗。

    一招不及,闪身之时趴在棺木之上,剑气锋利被震出半米,手中扶棺借力稳住身形,以至于推动棺盖。

    打架伤及无辜岂不丢脸,阏异侧身躲过一剑弯腰扶回棺盖,然而在他低头之时

    六目相对,那两个还是活的!

    他打的不可开交,颇有狼狈,此二人这是在

    躺着休息?!

    阏异刚要开口,又有利剑劈来,他闪身躲开,棺中的二人马上就要暴露,阏异余光见到那白衣少年手抬折扇缓缓合上棺木盖

    行,他们两个就是来睡觉的。

    外面天寒地冻的,游白怕冷,不想出去,只留了一个缝隙看热闹,问:“公子可知他是谁?”

    席隽:“没有见过”

    游白:“那你见他身上衣服可眼熟?”

    若看衣袖花纹图案席隽:“顾温”

    “嗯”,游白:“行止山的那怪人喜欢多管闲事乱送鸳鸯符,本就该下山来瞅瞅,不过他此次派人来,我猜”

    游白侧头:“还有一半也是因为公子吧”

    席隽记得顾温曾说过他已传书给师门,为了是防止他用处复活咒法。

    席隽对比有自知之明:“应当是”

    棺外打斗焦灼,而行止山琼诣府这位下弟子节节败退,席隽:“似是需要帮忙”

    游白懒散的摇摇头:“他非修剑法之人,却偏要与人斗剑,别理,让他自己打去”

    不许席隽相助他人,游白自己却道:“若公子还有余力,可否借我点灵力取暖?”

    他解释道:“折扇被放到了袖口中,若要拿又要灌进风”

    席隽见他左手又恢复了惨白,刚刚他输送灵力时可以感知左手臂毫无生气可言,若说是条死人的手臂也无甚区别,此少年满身贵气,又有高人相护,不知是何种情形受的伤。

    右手手心再次覆盖他左手手背上,传送灵力只是为了取暖,于他来说几乎没有损耗。

    手背所触地方温热,游白道:“多谢公子”

    席隽:“无碍”

    棺外之人确实不擅长用剑,他被逼退至角落,闪身不及利剑被直接打掉。

    但没了剑他却反而不慌了,擦了擦手道:“原本想再玩一会儿,但有人躺在那儿看戏,总觉得是在表演戏法”

    他抬起右手,从袖口之中飘出七张黑色纸人符咒,符咒落地幻化为人形,起初只有手掌大小,后似孩童般迅速长高,直到常人身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