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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千上万个由怨念聚形而成的鬼脸,全都阴恻恻地围着温婳狂笑,似乎胜局已定,她将是最后的赢家,可以吸取温婳的鬼气来补给。

    温婳无视亡魂的幻术,竭力专注寻找她的本体,企图一招将她制服,可当前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是个逃跑多日的亡魂,之前抢夺了多个鬼差的鬼力,实力比一般的亡魂要强许多。

    好在温婳和她的实力差距不大,只是怨念所造的障眼法不好识破。

    此时是七月初,冥府鬼差暂时不用负责冥府事务,大都在人界或其他界忙着游历呢。

    多亏被温婳他俩偶遇到了,否则不知这个亡魂还要逍遥多久。

    鬼脸围着温婳越转越快,越笑越猖狂。

    温婳聚精会神,下一眼,她终于找到了亡魂的本体,欲出手制伏,却被抢先了一步,瞬时强大的鬼力降下,迫使亡魂无路可逃。

    在最后一眼中,温婳看见了亡魂的震惊与不甘,但都随着她的魂身一起烟消云散了。

    逃跑多日的亡魂,手上已沾染无辜的生命,已经不能再留在世上。

    敬渊瞥了温婳一眼,颇为不满道:“你又慢了。”

    温婳咬了咬下唇,没有回话,在他现身的时候,她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考核她的方式就是屏去鬼息立在一侧瞧她勾魂、与亡魂相斗,倘若达不到他要的效果,他就会出手终止,也不说她是否通过。

    其实,温婳也不知冥王为何突然会提出这个所谓的考核。

    貌似一切都要从冥王给她疏导了体内紊乱的鬼气后说起。

    在冥王“赔礼”之后,也没有说任何制止温婳负责仇杀鬼魂的话语,像是默认一般交由温婳处理,她几次顺利只负责仇杀亡魂的勾魂之后,事情的发展开始脱离了轨道。

    三年前的某日,温婳低头挑命簿时,就察觉到了这道灼烈的视线,不用想也知道,鬼君肯定是又在意yín她和冥王的关系。

    父女?这么离谱,传出去谁会信?

    温婳忆起初到冥府时的那抹熟悉感,结合鬼君的话,揣测当年的自己着实是来过冥府,只是那时的她在半梦半醒间,仅知在他怀里,并不知身在何地。

    温婳将那年的相遇如实相告,可鬼君却不相信,她说:“就算是如此,那你怎么解释冥王待你不同?”

    他对她哪里有什么不同?她怎么感受不到?罢了,她已经不想再白费口舌了。

    姜宁刚走进生死殿,便被温婳拉着手腕,连拖带拽地往外走,纳闷回头瞧,生死鬼君怒容满面地两手叉腰跺脚,而温婳略显得意之色,这一怒一喜的神色惹得她满头雾水。

    迎面而来的其他鬼差与她们擦身而过时,也都诧异不已。

    两人并肩而行,正当她准备问温婳时,就听温婳说道:“我和鬼君说,我要与你一起勾魂,她说不行,我偏要。”

    温婳说完,侧脑望向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鬼君待她的态度都尊敬了几许,她不趁机此机会讨个好处,不就是浪费了鬼君的一片敬意嘛?

    这几年冥府又多了很多鬼差,鬼差们已经可以开始两两携手合作了。

    方才温婳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详之意,或许这次的仇杀鬼魂中有些是她无法对付的,故而她提出要找个帮手,鬼君欲言又止,但不敢阻拦。

    难得见温婳眉开眼笑着,姜宁也跟着弯了弯嘴角说道:“那感情好啊!一同反她!”

    拐了个弯,冥府大门映在眼前,霎时嘴角的笑意双双僵住。

    她好像明白那抹不详之意是什么了,鬼君的欲言又止兴许是知晓冥王在等她。

    门口立着个挺拔的身影,本来俊脸上是有稍许喜色的,但目光在触及她俩的手后开始面露不善。

    温婳察觉到姜宁抓紧了她的手,她便反手使两人十指紧扣,摇了摇头示意姜宁不要怕,试图给她带去一些安慰。

    也不是什么大事。温婳听姜宁说过,前些日子她勾魂结束后,为了让那几个亡魂拜别亲人,领着他们在人界逗留了片刻,恰巧被冥王逮了个正着。

    当时冥王赶着去抓温婳,倒是没说什么,但秋后问责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府里的鬼差多了,冥府的赏罚也都正常履行,姜宁怕又被冥王关到第九炼狱去受罚。

    那些惩罚她也不惧,只是因为第九炼狱的那个老头子聒噪得很,老是问这问那的。他好奇九黎国的现状,每年七月他却不出去瞧瞧,甚是奇怪。

    她近几年都没去过九黎国,才不想去应付这个老头呢。

    “你牵着她作甚?”敬渊铁青着脸问,不是在问姜宁,而是在问温婳。

    他在府门等她等了那么久,她却与人十指交扣而至,如此亲昵无间。

    见温婳听话地松开了手,敬渊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自今日起,本王将对你进行考核,若是你通过了考核,日后由你主管仇杀鬼魂的事务;若是你无法通过,将数罪并罚,你逃不掉的!”

    “当然,在此期间,谁都无法助你。”

    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语气。

    看来冥王并不是默许温婳的行为,而是留了一手来坑她呢。

    “是。”温婳有疑虑,有惊惧,但不敢出言反对。

    姜宁顶着冥王不爽的眼色,小心翼翼地附在温婳耳边道:“没事,尽力就好。”

    姜宁认识的鬼君多,鬼判也多,到时私下求个情还是可以的。

    为了让姜宁安心,温婳以笑回应,抬眼换上平和的神情朝敬渊迈去,彷佛丝毫都不惧怕这个考核。

    冥王眸里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快到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姜宁大胆推测,冥王针对的是温婳而不是她,便趁机回了生死殿,果真没有任何阻拦。

    温婳停在敬渊身侧,就听到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该多笑笑,不然省得别人以为我们冥府待你不好!”

    温婳也不甘示弱道:“若我多笑笑,您能不老是生气吗?”

    也不懂是不是因为那句反问。时至今日,秋去秋来,三年已过,他说的考核依旧是没有结果。

    原本她以为,倘若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就是不合格,明明他并不满意,可他每次都不说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他还要考察多久。

    那句“你又慢了”,温婳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温婳刚来冥府时,那几年的七月,温婳都会与姜宁一道在人界游玩,品尝人界新做的吃食,后来姜宁就抛下了她,独自潇洒快活去了。

    也不能怪她无情,要怪就怪这阴魂不散的冥王!

    自他宣布要考核她开始,温婳去哪儿他都跟着,除了住的院不一样,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冥府的闲言碎语传不到冥王耳里,但能传到温婳耳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