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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进入冥府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把气息隐去,将气息伪装成仙族,那便可畅通无阻。不过这个咒术要求的法力很高,以我目前的法力尚未能施展,所以是由韫洋施的咒。

    原本我预想的是,我们直接闯进冥府,我找到晏如姑娘,韫洋拦住敬渊,溪悦执笔书写命簿,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此事,最后再快速逃离冥府。

    此时是夜晚,大多数鬼差都在人界而不在冥府内,只有一些鬼差需各司其职,是一个干大事的好时机。

    韫洋不同意我的做法。若是擅闯冥府,指不定他们立马就能把鬼差们都召回来,斟酌之下,决定以韫洋的名义带我们名正言顺地进入冥府,之后再按原计划行事。

    神族是世上的主宰,掌管四海八荒。各界混战之时,因管控不严违背了法则,十几个神君相继归于混沌。

    加上主神陨落后,唯剩的神咒之力消散,世间便无新的神族诞生,如今世上也只剩下七个神君,毫无疑问他们的身份极其尊贵。

    而韫洋是世间诞生的最后一个神君,聚集天地之精华,神力最为雄厚纯粹,混战之时的他无一败绩。现今虽五界太平无战事,韫洋也不理世事多年,但不代表韫洋的威名不再。

    冥府门口的鬼差去传报回来时,走在他前面的敬渊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神色是我头一回在他脸上会见到的紧张。

    到了韫洋跟前,敬渊客套地与韫洋聊两句,韫洋略微回应,也不客气地大步走在最前面,我带着溪悦随后跟上。

    继而敬渊见是我跟在韫洋身后,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身前,再换成用大掌扣住我的脖颈,与我并肩而行,眸子似有怒火在燃烧,低声喷涌:“你来这干什么?!”

    我本想甩开他的手,侧目瞪他的,可一想我们的目的,转而装作天真的模样:“我来玩不行吗?”

    敬渊的眼睛微微眯起,甚是防备,似在说你觉得我会信?

    如换做是我,可能也不太相信,毕竟我之前找过他那么多麻烦。

    我笑吟吟地拽开他的胳膊,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冥王大人请放心,今日我只是韫洋神君身侧的一介婢女罢了,怎么会闹事呢?”

    敬渊质疑地上下打量我:“婢女?韫洋神君身侧从没有婢女!”

    我忍下怒瞪他的冲动,假装悔恨的语气:“你就当我惹到了他,在给他赔罪不行吗?”

    敬渊的疑虑还是没打消,逮到机会就讥讽我:“哼!你也有今日!”

    我拳头硬了,恨不得立马揍他一顿!可我不能坏了计划,咬着牙忍下冲动。

    这贱鬼,看我待会儿怎么教他写“追妻火葬场”这五个字!!

    方才敬渊扣住我脖颈时,我暗暗把法术引入了他的记忆,但险些被他发现,我迅速收回,只探到了一个情意缠绵的眼神。

    冥王竟会动情了而不自知!

    得找个机会偷看更多他的记忆。

    抬头见他侧目直挺挺盯着溪悦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不会被他识破了吧?

    他顿了许久才沉声开口:“韫洋神君转性子了?几万年来,今日身边竟有了两个婢女?”

    我暗舒了一口气,装傻充愣道:“问我干嘛?有本事你去问他啊!”

    我也有点摸准了他的心思,他这个人最怕麻烦,要他去问韫洋?他宁可压在心底也不会去过问。

    敬渊警告我别惹事后,便以主人姿态,走到韫洋身侧,引我们一同往罗生殿去。

    在前脚踏进罗生殿前,我联合韫洋造了个幻术,顷刻我和溪悦隐于虚空,跟韫洋踏入罗生殿的是我们的幻身。

    此幻术只可暂时遮蔽敬渊的双眼,我和溪悦最好是要在幻术失效前回来,而且在外面也不能引起骚动,避免提前暴露我们的行踪。

    刚往罗生殿的反方向走了几步,瞧见几个鬼差路过,我忙不迭拉着溪悦屏息,躲到不远处的石头后边,等他们完全消失在眼前。

    我留下的幻身有我的几分意识,可以充当我的眼睛,跟我远距离传达他们的交谈。若是感受到敬渊快发现我们不对劲时,我可以快速做出新的抉择。

    四周寂静,识海里传来韫洋侃侃而谈的话语,韫洋在引敬渊强行商议某事,我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等这事情结束,要好好答谢韫洋一番。

    “我”不可能会全程不说话,故又悄悄地引幻身靠近敬渊,寻找机会偷看他的记忆。

    依据我从冥府门口守卫处获取的记忆,我们东转西转找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路上也没有再遇到其他鬼差,往小路尽头的长渊殿走去。

    长渊殿置于冥府的最深处,鬼气之重,直冲头盖骨。我用一半的法术裹住溪悦,避免她承受不住这浓重的鬼气。可每往里踏出一步,不适之感越发明显。

    从前我未曾深入过长渊殿,不知这里的鬼气如此汹涌,而我们都不是冥府的鬼魂,难以承受这浓烈的鬼气,只能靠法术替我们受着。

    我低头瞥见溪悦神情痛苦,一直咬着唇瓣,怕是已经到极限了。只好把溪悦扶到了长渊殿的角落,我快速进去找到晏如,再一道前往奈何桥。

    我将溪悦靠在墙角,深深地结好个结界,欲松手,被溪悦牢牢抓住,她有气无力:“你…快点…我…感觉…我魂魄快飞出来了。”

    我点点头,又在她身上施了个定魂咒,立马冲进了长渊殿。

    府邸空无鬼息,我几乎以为我找错了地方,再往里越过几个门障,迈进一个偌大的庭院,仅有的一道鬼息突然冒了出来。

    庭院中央有个死水环绕的四角亭,她背对着我立于四角亭当中,身穿一条雪色衣袍,在烛火之下,后背上的彼岸花红影如一株鲜活的彼岸花妖治地绽放。

    许是察觉我的到来,我刚向她踏出前脚,她便回了头。

    登时,我心头一凛,竟不是两百年前的那个姑娘?

    不对,这面孔分明还是两百年前我在酒楼上见到的姑娘,只是她的岁数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