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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外雕梁画栋,铺玉为阶,设多处复道回廊,相连一重重的宫阙,连绵一片,华美中隽着高雅,一片恢弘气派……日光照耀下越发显得金碧辉煌,冠冕堂皇恍如九霄仙境,本该令人叹为观止的。

    可楚归荑见这太监如此滑稽,一瞬间爽朗的笑声在临华殿偏殿外响起,囚云止步,享受片刻的欢娱。

    已有夫人小姐夫人随在引路的小太监身后,敛眉垂首,沿着精致曲廊,蜿蜒而行。

    一副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听到楚归荑爽朗的笑声,不免侧目探望,一时皆抿嘴偷笑。

    柳贵妃身形有些不稳,头上凤凰金步摇随之颤动,一时间光华流溢,一看即知并非凡品。

    惹得楚归荑感慨,自己兢兢业业累死累活,还真不如个帝王姬妾一般。

    再细看其头面,原是一套十六枚簪钗制成的,皆以赤金镂刻而成,其上镶嵌着祖母绿、紫萤石、孔雀石、月光石、玫瑰晶之类的宝石,制作精巧,金光闪闪,散落无限晶致珠辉,耀人眼目,一看即知是价值不菲之物。

    可这冠子太重,楚归荑觉得还不如自己发髻上的一枚玉兰青簪。

    念及此处,不禁有些可怜柳贵妃,寻常人家到这年纪本该是和乐美满举案齐眉了,她还需华服加身低眉顺目。

    那太监爬了起来,正好对着霓旌与璟雯,抽起拂尘便又想往人身上打。

    楚归荑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伸手一把拉过那太监的后领口,另一只手卸下了他扬起拂尘的手。

    那太监发出尖利凄惨的一声叫嚷,死命地叫痛。

    “楚少傅,把人给本宫放开!”

    柳贵妃大乱阵脚,珠翠乱响,指着楚归荑横眉竖眼。

    本就是只想给楚归荑个下马威让她不要这般张狂,谁知情况愈演愈烈,她都无法控制了!

    楚沅君拾阶而上,莲步生香,行至楚归荑面前,稽首劝道:

    “姑姑,快将人放了~”

    楚归荑粲然一笑,挟持着太监往身下富贵堆身上一扫,转而将太监对准柳贵妃,言道:

    “我楚家人也感动,你没根儿了,也想没命~?”

    说完,将手中太监往台阶上一推,正巧让他扑到在柳贵妃的衣裙下。

    柳贵妃连忙闪开,一派的端庄娴静消失不见,只有可见得狼狈。

    那太监连忙口头,一声声的“奴才该死!”冒了出来,未有片刻停歇。

    “楚还淳!”

    柳贵妃怒颜指着楚归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她脸上的一派和颜悦色在自己心中多添一笔愤怒。

    楚归荑扬手遮了遮太阳,随即感叹道:

    “日头大了~沅君,走~”

    撇开原该被千般奉承万般敬仰的柳贵妃,沅君拉着澧君福了福身,跟在楚归荑身后,连忙离开了。

    柳贵妃气极,提起凤凰绣鞋一脚踹开那太监,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归荑的背影,仿佛用两颗眼珠子都能将楚归荑的后背烫穿。

    “姑姑,您知道临华殿正殿如何走吗,我们没人带路,这……”

    楚沅君脚步急促跟上楚归荑提醒道。

    楚归荑四下一望,温然道:

    “虽说不知道,但姑姑鼻子好,能闻着味儿走~”

    闻言,楚沅君眉眼间神色愈发慌张,又问道:

    “虽说这般能找到何处,但还不知何处落座何时落座,还……”

    听着楚沅君絮絮叨叨,楚归荑微微挑眉,唇边笑意愈深,抬手轻轻一摆,打断道:

    “沅君~本不是筹谋什么大事,不必事事皆求个万事俱备,多累啊~”

    随之,她眉目流转,目光柔柔地落到璟雯身上,声音轻柔,静若秋水,波澜不惊。

    “万事都有姑姑在,你们不用操心那么多事儿,一生多短啊,好好行乐~”

    楚沅君眼眸轻转,唇边笑意淡淡的,似一抹浮云一般,几近虚无,话家常一般叹道:

    “听怀信说,姑姑万事都求个乐趣,说功名利禄带来的是乐,名垂青史带来的也是乐,小时候打雪仗,从不争输赢……沅君以前却是不信的。”

    “那沅君以为我是个如何的?”

    楚归荑凝眉瞧着楚沅君问道,眉眼无波,似烟霭春山一般悠远之中平添了一丝婉约。

    沅君娇滴滴、滴滴娇的眼睛盈盈一抬,唇角笑纹浅淡,恭声答道:

    “原以为姑姑争强好胜,欲与虎狼之秦只身比肩。”

    楚归荑心神微怔,语笑嫣然,“姑姑的确自认为只身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正这时,一处发出巨大的响动。

    三人皆侧目凝视,“谁!”

    才见一个魁梧男子缓缓站了出来,身着一身官服,云过天青色的长袍,含笑走了过来,靠近璟雯。

    “楚二小姐~”

    楚归荑匕首未出鞘,只抵在他胸膛上,将他推开,侧目问道:

    “澧君认得~?”

    那人也只还是对着璟雯含笑,璟雯愕了片刻,才细细打量起他来,却想不起来何处见过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