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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自卑的人总会自负,因为他们心里有着一颗扭曲的自尊心。竹竿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算命先生骗了他,其实这老者每次来天宝客栈“蹭吃”,掌柜心里都很明白,只是未加点破。

    当竹竿来到那老者桌前,表现出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那老者心里跟明镜一般。

    那鹤发老者放下手中的酒壶笑着说道:“你莫不是要跟我算这三年的酒钱?”

    “没有…不是…”这唤作竹竿的小二,吞吞吐吐一时语塞。

    “哎,这世间的之人多是不能坚持到底、有始有终。你稍等片刻,待我把银子一并算给你。”说罢那老者就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起来。

    找寻一会后,那老者尴尬一笑,然后说道:“今日忘记带银两在身上,回去取又多有不便,要不你让掌柜容我在这堂里现场挣几个酒钱还你?”说着他就扛起那阴阳八卦幡在大堂里四处走动,并不时到那些食客的桌前询问。

    “这位客官,我见你眉宇之间似有煞气,恐有血光之灾,要不让老夫给你仔细瞧瞧?”

    “这位姑娘,看你桃眼春动,你的良配应在五里之内,需要我帮你算算具体方位么?”

    “这位壮士,你额头淤青,我这里有专治跌打肿痛的药膏,要不要来上两副?”

    ……

    狗皮膏药都卖出来了,看来这老头果然是囊中羞涩,无所不用其极。堂里那些食客皆露出鄙夷的神色,竹竿此时不知所措,只是那客栈掌柜眼见这算命老头在客栈当众叫卖,岂能应允?

    掌柜满脸怒容走向那老者,扯住他长袍说道:“你这老头骗骗小孩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我店里耍赖,你以为竹竿那点工钱够你这几年的吃喝?今天不给出个交代,我就拉你去见官。”

    关于被骗,这竹竿此时已信了八分,但自己终是良善之人,敬老之心尚存。他拿出刚才钟离北风赏给他的二两银子递给掌柜说道:“我知道老板包我吃住,那微薄工钱肯定不够他的酒钱。这是刚才客人赏给我的,都与了你吧,请不要再为难半山先生了。”

    那掌柜得了银两,自然不在追究,只是催促那老者快快离去,嘴里还嘟囔道:“什么半山先生,只怕是想叫自己半仙吧,我看不过是个江湖神棍而已。”

    老者呵呵一笑也不反驳,拿起行头对竹竿说道:“老夫去街上寻个位置,挣几个酒钱,待会你得空了来寻我,我为你好好算上一算。”

    竹竿听后不置可否,目送那老者离去。

    客栈酒楼生意有时辰之分,未时一过客栈大堂打尖食客大多就已离去,只剩一些散客在饮酒度日。竹竿此时闲了下来,想起那半山先生的话,趁掌柜没注意就便溜到了街上。

    下午的章台街依然热闹无比,竹竿对此地虽然很熟也找了许久。最后在章台街北面尽头,他看见了那道号叫半山的老先生。

    那先生端坐在墙边,阴阳八卦幡则靠在墙上,比较醒目。面前小桌上面罩着一张灰布,小桌左侧置一个小竹篓,里面有一些竹签,应是抽签只用;他的右手侧有几张宣纸,一只毛笔,一方砚台。小摊摆得还是像模像样,此时他正拉着一年轻女子为她讲着手相。

    那女子体态丰腴,面若桃花,想是到了思春的年龄。只她是相貌普通,可能未有良配。竹竿不自觉的把她与店客南宫露露相比,那南宫露露虽未及笄,但美人胚子已显露无疑,两下相比自然是高下立判。

    他思索之时,那丰腴女子留下几钱碎银,春潮满面地离去,应该是半山先生给她说了什么吉祥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