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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来人往的小巷里,听雨拿着两串兔子糖人,寻觅了许久也没找到枯荷,虽说平时在岛上,枯荷也常常失踪,但甚少这般不辞而别。

    听雨心生不安,立刻赶去了水芙阁。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每到夜里,烟花柳巷最是热闹,好不容易冲破人群,来到水芙阁,风听雨却被告知,散红蕖今夜兴致高,与东家一同坐船夜游姑苏去了。

    听雨无可奈何,只好找了个自家的铺头,让店里的伙计帮忙,临时凑了几个跑腿打杂的,分头去找枯荷和散红蕖两人。

    为了等消息,听雨只能焦急地在水芙阁外头来回踱步。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了不少时间,等伙计们终于找到散红蕖,并把她带回水芙阁的时候,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

    从风听雨那得知情况后,散红蕖随他来到枯荷消失处的小巷,一路寻找枯荷的气息,只不过,姑苏镇上行人川流不息,探知一人灵魂所在之处并不容易,但好在散红蕖直觉也准,稍稍搜了一圈后,她便径直带着风听雨,来到了那座泛着金光的姣人馆门前。

    “在里面。”散红蕖闭着眼,声音十分笃定。

    风听雨二话不说,立马冲了进去,才刚穿过厅堂,廊道那头便传来惨叫之声,他心中觉得不妙,更是加快了脚步,跑着跑着,就见几个壮汉迎面而来,嘴巴语无伦次地叨念着:“怪物…那东西是怪物…”

    只见廊道深处,有个面相熟悉之人,瘫坐在厢房门外,一脸惊愕地望着屋内,风听雨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进了那间厢房。

    没想到,房里竟是一地的血!

    金暮朝就靠在房门墙边,也像是刚才赶到,望着屋中狼藉,她眼里充满恐惧。只见那血水之中,跪着一名男子,姿势十分诡异,胸前竖着一快血红的冰晶,宛如一朵绽放的花,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冰锥,竟是从男子体内破膛而出的。

    墙角里蜷缩着的,是另一个醉汉,他的双手血肉模糊,已然看不清本身的轮廓,那下垂的双臂上,长着两块巨大的血红冰晶。

    一人缓缓从血泊中站起,颤颤巍巍地走向金暮朝,面带微笑地朝她伸出了手:“今日我才知道,血肉之躯里,有如此多的水液。”

    他张开手掌,血水掌心凝聚,结成了艳色冰晶。

    “好看么?”

    极度的恐惧,让金暮朝哑然失声,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一步一步的接近,就在那沾满血的手即将触碰自己的瞬间,风听雨一把制止了枯荷。

    枯荷一愣,缓缓转移视线,望见风听雨的一瞬,眼里倏尔有了光,只不过那道光转瞬即逝,他的眸子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枯荷撇过头,不想让风听雨看见他脸上的血。

    “我当然是来寻你!你可有受伤?”

    察觉到枯荷情绪有异,风听雨不自觉得想去触碰对方的脸,然而却被枯荷猛地推开了。

    空气沉寂了,枯荷一直低着头,故意不看风听雨脸上的讶异,半响,他压低声音道:“脏,别碰我。”

    金暮朝忽然笑了:“风听雨,这就是你中意的玩物,还敢说纯洁无暇…瞧瞧他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残忍至极!”

    闻言,枯荷一颤,身子止不住地抖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那跪在地上死透的醉汉,热血溅上一身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一阵晕眩后,他失去平衡,倒了下去,风听雨见状,连忙上前接住了对方。

    此时散红蕖刚好踏入房门,面带杀意地横了一眼金暮朝,道:“不想死的话,给我闭嘴。”

    胆子大概早被吓破,听完散红蕖这无礼之言,金暮朝竟也不反驳。

    “外头已经在议论纷纷了,眼下不是闹别扭的时候,直接把枯荷扛起,我们从后院离开。”

    风听雨点了点头,一把牵起枯荷,跟着散红蕖离开了染血的厢房,然后,三人匆匆穿过后院,从侧边的暗巷逃出了姣人馆。马车已候在街口,走出暗巷后,三人便利索地上了车,于是马蹄声响,车夫起鞭驾车,往风仁堂方向驶去。

    此时,已是午夜,望着依偎在手臂里的人,风听雨轻声道:“你还未回答我,身上可有伤?”

    枯荷摇了摇头。

    于是风听雨轻轻拨开对方鬓角的头发,看见其额头上的淤青后,又道:“若不愿说,起身让我检查一下。”

    枯荷还是摇头,紧紧抱住了风听雨。

    风听雨一笑,道:“怎么了,方才还将我推开,现在又勒得我喘不过气。”

    闻言,枯荷松了些许力气,但还是紧紧抱着,小声道:“我难受。”

    风听雨心疼地皱起眉头,但没多问,轻轻环住了枯荷,这一温柔的举动,让枯荷再也藏不住委屈,小声哭泣起来。

    “不怕”风听雨轻抚着枯荷的后背,在其耳边低语道:“我一直都在。”

    散红蕖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两人,神色凝重,一路都没出声,直到回了风仁堂门口,将两人送下马车时,她才轻抚了枯荷的脑袋,开口安慰道:“回去泡个澡,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再来找你。”

    “红蕖奶奶”枯荷缩在风听雨怀里,嘟哝道:“衣裳脏了,对不起。”

    “衣裳算何物,”散红蕖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细声道:“你无事就好。”

    目送散红蕖离去后,两人回到了风听雨所住的别院。别院的中庭,有一个露天的浴池,池中有泉水涌出,水温常年宜人。

    吩咐下人去备茶水和干净的衣物后,风听雨让枯荷先行入浴,可是对方扭捏半天,也没肯把身上那血迹斑斑的衣裳给脱去。此时已入秋,夜里寒气弥漫,一阵风吹过,枯荷直接打了个喷嚏。

    望着枯荷,风听雨神情忧虑,迟疑道:“你身上可是有伤,不愿让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