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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很快去见了裴述。

    裴述还在衙署,南风虽然初来大理寺,不过对大理寺的事门清,自然知道这位少卿大人是个工作狂,来得早,走得晚,最见不得下属摸鱼。

    南风从心底不喜欢这种做派,大理寺的俸禄远没有丰厚到让人日夜卖命的地步,好在裴述虽然工作到极晚,却没有对下属做同样要求,不过上司这么拼命,下属也不好太随意,总之,南风内心深处对过于勤奋的少卿大人,是颇有微词的。

    南风进去的时候,裴述正在看卷宗,南风说汇报一下如意案的案情,他也并未抬头,边看着卷宗边听南风说。但渐渐地,他不再看卷宗,视线紧盯着南风,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待得听到南风说转移如意的可能是南安王的长随,脸色益发地凝重起来。

    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她相信自己摆出这么多线索,裴述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推测,但她宁愿先将自己的推测摆出来,裴述可以根据自己的推测做进一步深挖、完善,这样可以节约时间,他们的时间很宝贵。

    看裴述的表情,南风就知道裴述是认可自己的推测的,他的脸色很难看,任是谁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而且还是自己曾经相助过的人,脸色都不会好看。

    裴述思索了一下,才问南风:“你知道现在咱们最大的困难在哪里?”

    “如意在哪里?找不到如意,咱们被动,被动就要挨打。”南风很坦白。

    裴述点点头,他和南风想到一起去了:“如意被在南安王那里,他不可能拿出来,就算王公公承认偷了如意并给了南安王也没用,以南安王的个性,不可能留把柄在王公公手上,他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王公公,甚至是朝廷陷害他,如此,咱们更被动。”

    “是啊”南风也是叹了一口气,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到如何破局。

    “咱们再捋一捋案情”裴述并不着急,南风倒是佩服他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于是点了点头:“首先,咱们还是要得到王公公的口供,一来可以证明萧肃的清白,二来,也看看他是否知道南安王的阴谋,知己知彼,才能确定下一步怎么走。”南风脸上露出困惑之色:“我一直不太明白,王公公年纪一把,不缺钱,虽然暂时还不是内务总管第一人,但很快就是了,钱公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很快就要退下来了,他好好的大总管不做,和一个失了势的南安王搅和在一起,这不是舍本逐末吗?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只有知道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才有可能撬开他的口。”

    南风看着裴述,笑嘻嘻地:“查王公公的家底,大理寺能力有限,皇城司指挥使殷明杨是裴大人的发小,想来裴大人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裴述微微有些吃惊,夏南风到京城不过十余天,没想到居然连自己和皇城司指挥使交好都一清二楚,这个女下属,不可小觑啊。

    裴述心中吃惊,面上却是不显,淡淡地:“这个案件牵扯甚广,已不是你我这个层面所能决断的,我先去内阁,和当值的阁老通个气,估计皇上明天就会召见,你辛苦一点,晚上整理好详细的资料,明天一早给我,你明天哪里都别去,就在大理寺候着。”

    南风恭谨地应了声是,得,原本还想放大家早点回去休息,看来是不成了,不过估计也就在忙一两天吧,事情汇报给了皇上,自然有专人负责,也就没他们几个什么事了,最多也就是跑跑腿的活,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果然,南风他们将这两天他们的发现及根据发现得出的结论,整理完交给裴述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田录接手了南风原本要做的事情,他本就是案件的主审,虽然没有按期结案有些奇怪,但这种事,在案件审理过程中也很正常,有新的证据,新的口供,都可能会对案件进行重审,所以大理寺上下,除了南风几人,加之裴述和田录,根本不知道这个案件在这两天中发生了怎样的逆转。

    南风是赞成裴述的外紧内松的,案件尚未明朗,暂时不对外通报新的发现是明智的。

    裴述并未对南风隐瞒案件的最新进展,所以南风知道王公公得了咳症,时日无多,生命即将终结的他,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做这件事情,难道只是因为生命终结,随便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南风觉得解释不通,正在这时,裴述让人叫她过去。

    除了裴述,田录也在,见南风进来,田录脸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站起身,冲南风深施一礼:“田录谢夏大人救命之恩!”

    说救命之恩并不为过,这事虽然冲着大理寺少卿,影响裴述,但作为主审官的田录,下场肯定比裴述要严重得多,如果萧肃被处死,那么作为主审官的田录,承担直接责任,极端情况下被要求偿命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从轻发落,政治生涯肯定是结束了。

    南风连忙上前扶起田录:“南风并未帮田大人,职责所在,田大人请勿放在心上。”

    田录还要道谢,裴述招呼两人:“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等案件了结了,你们再商量报恩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案子,怎么让王公公招供,审了两天了,王公公既不承认偷盗如意,也不承认与南安王勾结,现在吵着要见皇上,甚至要自裁以证清白。”

    田录有些狼狈,他也算是审过无数案件了,但像王公公这样冥顽不灵的,实在是他审案生涯中少见的。

    南风点点头:“这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的确比较难审。”

    是啊,王公公身患绝症,已经注定要死的人,怎么会好对付呢?

    南风想了想说:“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王公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如果单纯是发泄一下不满,他可以把事情搞得更大,更难看,他偏偏只是偷了个如意,我觉得他做这件事肯定是有目的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南安王能给他什么呢?还是,他的目的和南安王是一致的,就是要把裴大人搞下来?裴大人——”南风转向裴述:“你和王公公有私人恩怨吗?”

    “没有”裴述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和他原本就没什么交集,而且,对宫里的人,我一向是客气有加的,不可能哪里得罪他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