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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里,关东煮的香味环绕不灭,傅延乐坐在角落里,嘴里含着吸管,半天没吸上来一口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默逃走,只知道如果当时就被虞京臣或者许朔发现,那他的表情一定很呆比。

    坐在这里,可以透过玻璃墙看见对面那座耸入云霄的集团大厦。街对面的一对情侣在争吵,女孩子负气走在前面,男生抱着一大捧花追赶她,但是明明他们在半分钟前还甜蜜地十指相扣。

    不远处坐的是对夫妻,妻子嫌弃丈夫没出息,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却始终和他亲密地靠在一起。两个小孩从玻璃墙前跑过,其中一个摔了个屁墩,另一个笑得直露嗓子眼。

    周围的一切明明这么热闹。

    但虞京臣的声音还是清晰无比地在耳边反复地响起。

    客人的脚步,孩子在打闹,怨愤和争吵……任何存在都抵挡不住它的汹涌和喧嚣。

    兜里的语嬉%(挣[里手机连续震动,傅延乐有些急促地吸了口已经变冷的茶饮,将手机掏了出来。

    碗碗:【我们试完了,你找到约饭的地方了吗?】

    本来想去的那家火锅店不巧在今天暂停歇业,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傅延乐又觉得试戏实在无聊,于是提出兵分两路,他先走一步,去找另外的约饭点。但不知道是不是和虞京臣斗图上了头,他不仅到了宗臣集团大厦,中途还去之前那家花店买了捧花,把觅食任务忘了个干净。

    傅延乐搓了把脸,心虚地回复:【找好了,这里集合。(定位)】

    唐宛白很快回复:【欧克,一个小时左右到。】

    傅延乐琢磨了一会儿,将两人拉入群聊,打字:【你们谈过恋爱吗?】

    垢:【那是什么玩意儿?】

    碗碗:【小学六年级和一个女孩子谈过半小时,午休后就分手了,算吗?(流汗)】

    “算了,真是靠不住。”傅延乐把群聊名改为【宙草和他的两个废物臭弟弟】,冷漠地忽视两个臭弟弟的连环狂炸,退出微信时扫到了一个聊天栏。

    是下午新加的好友,宋雪檐。

    想起下午时宋雪檐对自己的指导,傅延乐眼睛一亮,连忙戳戳:【雪檐哥,在吗?】

    宋雪檐隔了两分钟回复:【在,怎么了?】

    傅延乐吸了口茶饮,打字:【我要真诚地求教一个问题!】

    雪檐大美人:【什么问题?】

    傅延乐:【一道情感鉴赏题。】

    雪檐大美人:【我尽力。】

    傅延乐快速打字:【题目如下:小F已知小Y暗恋自己。某日,小F不小心偷听到小Y的情感流露,内心十分复杂(两分震惊两分感动两分酸涩两分不知所措两分莫名冲动),请问他该怎么做?(跪)】

    雪檐大美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小Y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之前、目前是什么关系状态?】

    傅延乐:【小Y是个特别特别优秀的煜兮人,高岭之花,在很多人眼中,他高高在上,不可触碰(小F以前也这么认为)。以前,小F因为一些禽言兽语,冷淡抗拒小Y,后来经过了解,发现小Y真是俄罗斯套娃,每剥下一层,都是以前没见识过的样子。目前两人应该是处于……暧/昧期?】

    “大美人可得争气点啊。”傅延乐放下手机,双手合掌,小声祈祷。毕竟他身边要不就是花花公子,要不就是纯情少男,总之没一个靠谱的。唯独宋雪檐,看起来像个深谙爱情奥妙的大聪明。

    手机轻轻震动,傅延乐连忙拿起一看。

    宋雪檐回复:【其实你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只是不那么明确而已。】

    “哇!”傅延乐顿时更加坚信宋雪檐就是能帮助他的妙人,连忙回复:【是的是的,就是感觉有一层纱挡在眼前,蒙蒙的,看不清。】

    雪檐大美人:【我只能分析你的情绪,帮你解答疑问,但不牵引你做出任何选择。】

    傅延乐乖巧:【好滴!(小熊猫坐好)】

    约莫五分钟后,宋雪檐回复了一大段。

    【震惊:简单来说就是他做了你认为他不可能做的事,说了你认为他不可能说的话。他的真情流露超脱了你的认知,因为基于你对他的了解,你主观认为他不可能对谁这么情深义重。

    感动:约等于触动。

    酸涩: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征兆,说明你对他不是没有好感,甚至因为自己以往对他的忽略而心疼他。

    不知所措:因为他的表露太过猝不及防,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过试想,如果其他人对你表白,你会像现在这样吗?

    莫名冲动:以上所有情绪堆积在一起,产生了这个冲动。你其实不需要剖析出这个冲动是什么,你只需要想想,当你明白了他的情意,你是要假装不知,顺其自然?还是拒绝?亦或是主动出击、选择回应?】

    【如果你觉得我分析得对,那等你想明白以上问题,基本就可以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雪檐真的是我辈爱情圣手!

    傅延乐回复了一串心心,浑身轻松地走到收费台前,“麻烦给我一杯玫瑰茶,热的,三分糖,打包,谢谢。”

    店员:“好的,请这边结账。”

    傅延乐付完钱,又戳开了许朔的聊天栏。

    偌大的会议室此时针落有声。

    一圈参会人员噤若寒蝉,被无声的压力抵住后颈,他们垂眼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或文件,眼神犹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虞京臣手里的钢笔抵着文件封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出声响,“半个月前的事,现在才上报,谁来交代?”

    会议桌中围站起一个人,紧张地说:“对不起,虞总。我是想着自行解决之后再向您汇报,免得您多费心。”